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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零二十三章 以身入局

  風云合璧,威力無窮,任是圣人之軀也要被碾為齏粉!

  但葬天帝卻是不慌不忙,眼中紫霞一閃,射出兩道魔光,瞬間就破了令狐柏的法術,將那風云打散,重歸于寂靜.

  斗法到了現在,兩人都不再留手,全身法力激蕩,從太虛星空打到了云圖之中。

  此時是正面交鋒,沒有之前那萬般玄妙的法術,但兇險程度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因法力對拼,容不得半點虛假弄巧!

  兩人都是當世奇才,圣人巔峰,經過剛才的交手,已經知道普通法術對敵人根本沒有效果,與其浪費時間去試探,不如正面交手,拼個你死我活!

  這時候才是真正的兇險!

  云圖之中,兩人杖來劍往,斗了個天昏地暗。

  葬天帝的杖上煞云密布,亞圣碰到一下都要化為血水,就是圣人也要重傷!每次揮舞,都能引動數千星辰,星光四散,霸道無匹。

  令狐柏也是絲毫不弱,風云凝寶劍,毫光照大千,星辰為其所引,從太虛蒼穹落下,追隨劍鋒軌跡,儼然成了他的劍光。

  忽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人都拼盡全力,劍、杖相交,魔氣和風云氣互相激蕩,綻放出絢麗的光暈。

  光暈之中,散落了無數星辰,都是被兩人法力引動下來,將那星光奧秘演化得淋漓盡致!

  梁言始終注視著戰場,這一瞬間像是被人當頭棒喝。

  只見那星辰被令狐柏和葬天帝的法力反復沖刷,導致星光明滅不定,如游魚般四散,看似毫無章法,卻又暗合大道規律。

  “星光,星光!融于萬物,卻又不容于萬物.”

  梁言喃喃自語,表情激動。

  這一刻,他終于打開了大門,看見一個嶄新的領域。

  星光法則和三千大道的其它法則是相對立的,正因為不容于任何一種法則,所以才被小世界排斥,以特殊的形式投射于太虛,成了眾人所看到的星光。

  若能領悟星光法則的奧妙,便可不受空間限制,在任何地方召喚太虛星辰之力!

  此時的梁言,就好像一個貪婪的學徒,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云圖中的戰斗。

  萬千星辰以其獨特的方式,向他展示星光中的奧秘,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若非令狐柏和葬天帝的驚天斗法,便是圣人也無緣一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梁言大笑,全部心神都被星光奧秘吸引,陷入到空靈之境,外物無法將他驚醒。

就連葬天帝和令狐柏的斗法都在他的視線中淡去,成了一個模糊的背景  轟隆隆!

  太虛星空震動不止。

  云圖之中,兩個身影交錯來去,杖來劍往,法力激蕩。

  圣人斗法,見高低容易,決生死卻難,即便兩人都將法力催動到極致,招招直逼要害,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打壞對方的圣人之軀。

  時間一點點流逝,這場斗法曠日持久,足足打了半年!

  在這一百多天的時間里,無數星辰好似泡沫般破碎,空間早就被打亂,又在云圖中重新排列,化為一幢幢、一條條、一片片中間都是散亂的空間風暴,吹得葬天帝白須飛揚,面紅如棗。

  “葬天帝,今日叫你有來無回。”

  打到現在,令狐柏的氣息已經有些混亂,法術之中漸漸有了破綻。

  但他依舊臉色不變,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大喝聲中,用手一指,云圖里的萬千青山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扭曲了葬天帝周圍的空間,就好像有人用大手揉面,將那片空間揉成一團。

  與此同時,大海奔騰,向上沖天而起,化為一團殺氣騰騰的風云氣,向他兜頭罩下!

  面對這四面困頓之局,葬天帝卻是哈哈大笑。

  “千變萬化不離根本,法術再多也是無用!風云氣因你達到了不該有的高度,但也僅限于此!”

  笑聲之中,頭頂丹爐毫光大放,無論山海日月,還是已經顯化了本源的風云氣,都被其吸進爐中,從爐口騰起道道青煙。

  葬天帝手握寶杖,周身氣勢猛然爆漲。

  “吾天魔之勢已成,該做了斷了!”

  笑聲之中,寶杖落下,魔貫蒼穹,勢不可擋!

  令狐柏急忙提劍擋住,卻見萬條魔氣垂落下來,如蛟龍出海,在百萬里云圖中四散奔騰。

  嘩啦啦!

  魔氣所過之處,那山河日月,無數美景,好似鏡花水月,在半空中扭曲變形,泛起一圈圈漣漪。

  終于是如水泡一般破裂,百萬里云圖,都化作齏粉!

  “噗!”

  法術被破,令狐柏臉色蒼白,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還不等他壓制傷勢,葬天帝又猛攻過來,真魔之氣浩浩蕩蕩,無可阻擋!

  令狐柏從容已失,瀟灑不再。

  他將風云劍向上一揮,猛擊三千魔浪,煞云魔光在太虛星空中炸開,化為無數個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星光都吸入其中。

  黑暗!

  無邊的黑暗籠罩了令狐柏!

  他的身形飄忽不定,風云氣只能散開百丈,勉強護住身體,卻好像一葉孤舟,在茫茫大海中載沉載浮。

  而葬天帝此時的氣勢已經上升到頂點。

  他的真魔氣無窮無盡,逐步吞噬令狐柏的風云氣,那黑色鐵杖上的九枚印記閃爍不停,散發出無邊煞氣,便是風云劍也抵擋不住,漸漸被打出了豁口。

  如此又斗了三日三夜,令狐柏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終究是不支,氣息漸漸衰弱。

  千招過后,忽聽葬天帝一聲輕嘆:

  “結束了!”

  話音剛落,令狐柏周圍的護體靈光寸寸碎裂,無數魔氣蜂擁而至,從他的眼、耳、口、鼻這七竅涌入體內,猶如被萬箭穿心。

  形勢急轉直下,雖然看起來突然,但卻是必然的結果。

  只因他的法力終究不如葬天帝!

  兩人斗法百余日,令狐柏的風云氣早就被侵蝕了大半,連他所掌握的法則之力也已經千瘡百孔。

  反觀葬天帝,卻是越來越強,似乎汲取了這太虛星空的力量,全身上下無一處破綻。

  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直到百萬里云圖被破,令狐柏最后的防線也被撕爛,再也無法抵擋葬天帝的天魔之氣!

  此時此刻,令狐柏被魔氣侵入體內,無邊無際的痛苦撕扯著他的意識,使他全身痙攣。

  但他仍舊沒有放棄,身形一縱,直撲葬天帝而去。

  “困獸猶斗。”

  葬天帝搖了搖頭,眼中居然露出一絲憐憫之色。

  他站在原地不動,任由令狐柏沖到面前,提杖一敲,“砰!”的一聲炸響,將后者的左臂打碎。

  只見星空之中,鮮血飛濺,無數清風咆哮,似在悲鳴!

  令狐柏并不退縮,舉劍再刺,風云激蕩,化為無雙劍刃,席卷太虛星空。

  又是一杖落下,不僅把他的寶劍蕩開,還把他的胸口打爛,無數鮮血四溢,血肉模糊。

  真魔之氣在體內橫沖直撞,饒是心志堅毅如令狐柏,也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

  “何必掙扎呢?你應該知道,不可能斗得過我的。”

  葬天帝嘆了口氣,用手隔空一抓,萬千魔氣如利劍一般刺穿了令狐柏的身體,讓其懸浮在自己面前。

  此時的令狐柏披頭散發,全身血肉模糊,已經是不成人樣。

  再也不是那個“風云無雙,氣蕩寰宇”的令狐城主了!

  “老友,你可曾后悔?”葬天帝悠悠道。

  在他面前,令狐柏已經被數萬柄由魔氣化成的利劍貫穿,頭顱無力地垂下,頭發披散,遮住了面容。

  整個太虛星空,寂靜無聲,似乎在等待令狐柏的回答.

  “后悔?”

  發絲后面,傳來了沙啞的笑聲:“我令狐柏自證道以來,歷經十八萬年,從當年的九圣屠仙到現在的南北之戰,多少往事如云煙般消散,‘后悔’是什么,我從不知道。”

  說到這里,令狐柏緩緩抬起頭來,垂落的發絲向兩邊散開,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孔。

  他的雙眼都被血塊粘住,無法睜開,只能瞇著眼睛笑道:“葬天帝,我們這盤棋下了多少年了?你應知我手段,既然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我的棄子,那我自己為何不能呢?”

  葬天帝聽到這里,微微一愣,隨即臉色大變!

  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黑鐵杖,九枚真魔之印同時咆哮,煞云沖天,朝著令狐柏的腦門一杖打下!

  與此同時,梁言正好從入定中蘇醒。

  無窮星光都化成泡影,但星光法則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悟了,悟了!”

  梁言猛自大笑,但他開心的時間還不到一息,抬眼就看到這一幕!

  剎那間,梁言好似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城主!”

  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梁言“騰!”的一下站起,手中掐了個劍訣。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轟隆隆!

  葬天帝的黑鐵杖已經落下,攪動萬千星辰,虛空破碎,煞氣沖天!

  便在此時,令狐柏全身散發出青色毫光,整個人變得虛無縹緲,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黑鐵杖打在他的腦門上,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反而是穿透了他的身體,仿佛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怎么可能!”

  葬天帝臉色驚訝,凝神看去。

  只見令狐柏的身體變成了億萬縷青色毫光,猶如螢火蟲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人的形狀。

  與此同時,太虛星空中響起了奇特的聲音。

  一下下,捶打著星空天幕,連那亙古的黑暗都在顫抖。

  卻是令狐柏的心跳聲!

  一顆拳頭大小的青色光球從他胸口飛出,在兩人面前緩緩旋轉。

  光球中出現了無數個奇異的畫面!

  其中一個畫面在私塾講堂之中,令狐柏頭戴儒巾,嘴角含笑,正在講解圣賢之書。講臺下方有百余個童子,全都聚精會神,仔細聽他講解儒家經典。有時候,還從教室中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又有一個畫面,卻是令狐柏在山頂上與人辯經。幾個大儒盤膝而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法力波動,只為一個小小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  還有一個畫面,令狐柏做農夫打扮,住在山野鄉村,看漁樵耕種,觀日出日落,悠然自得.

  無數畫面,猶如走馬燈般在青色光球中閃過,而這些場景里面出現的人物,除了令狐柏以外,其他全都是普通凡人,連一絲法力都沒有!

  猛然間,梁言像是明白了什么,瞳孔一縮,怔在原地。

  只聽令狐柏用虛弱的聲音悠悠道:“葬天帝,我還有最后一招,請你品鑒。”

  “此招名為:‘人道滄桑’!”

  話音剛落,青色光球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無數青絲垂落下來,猶如萬千細流,順著葬天帝的黑鐵杖逆行而上。

  葬天帝大驚,第一反應便是運足法力,鎮壓這些青絲。

  可任憑他魔氣滔天,卻奈何不了這小小的青絲,煞云魔氣都被洞穿,仿佛被大河沖刷的泥土,從黑鐵杖上掉落下來。

  “你怎得”

  葬天帝心念電轉,猛一甩手,竟然想要丟掉黑鐵杖。

  可這神兵法寶怎么都丟不出手,就好像粘在自己手心,揮之不掉!

  轉眼之間,萬千青絲順著黑鐵杖到了葬天帝的右臂,隨后鉆入他的體內沒有任何痛苦,沒有任何異樣,但葬天帝的眼中卻露出了驚駭之色。

  冥冥之中,有一樣東西離他遠去了。

  “我的天道氣運!”

  葬天帝猛然大喝,雙目充血,臉色驚駭到了極點!

  “令狐柏,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

  大喝聲中,葬天帝將全身法力催動到極致,黑鐵杖綻放出極黑的黑光,太虛星空的法則之力都不敢靠近,仿佛一尊殺神!

  但不知為何,他的法寶始終無法落下,似乎被那顆小小的青色光球給定住了。

  “這是我的心臟。”

  令狐柏微微一笑,聲音平靜:“我從成圣之日就開始修煉的青冥心,如今已有十八萬年了。我用它看盡人族大好河山,億萬生靈繁衍生息,教化無窮,傳承無窮!人族百家在這片大陸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不因天道的殘酷而頹廢,不因自身的渺小而放棄,這便是‘人道’的力量。”

  “今日,我以人道廢天道。”

  渺小的聲音,在億萬里太虛星空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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