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法寶的遁速,已經超越音速。
耳邊傳來強烈的風聲,可坐在馬車上,卻沒有感覺到一絲顛簸。
不過元嬰老祖當面,劉玉不敢肆意打量,以免犯了忌諱。
他老老實實坐好,屁股僅占座位三分之一左右,等待對方的講話。
面對實力低下的修士,他會選擇重拳出擊。
可面對實力遠勝自己的修士,還是保持一貫小心低調的作風,從不會生出什么“平等相交”的奇怪想法。
面對強者唯唯諾諾,雖然在一般人的認知中,有些為人所不齒。
但卻是在殘酷修仙界生存下去,非常有效的一種方式。
只因敢于越階,挑戰高階修士之人,大多下場十分凄慘。
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一種幸運。
而能夠越大境界成功,簡直可以用“奇跡”來形容,千萬年難得一遇。
就在這時,天風老祖的聲音響起,劉玉做洗耳恭聽狀。
“我們楚國五宗,各出一名金丹修士組成小隊,前進路線是......”
劉玉將天風老祖的話語,一字不落記在心中,事關身家性命,半點也不敢大意。
萬丈高空中,一人緩緩說著,一人仔細聆聽。
隨著天風老祖的徐徐訴說,他對楚國小隊的行進路線,漸漸有了模糊的印象。
得益于事先收集的信息,劉玉對于橫斷山脈的了解加深了不少,根據仔細的描述,在心中漸漸勾勒出了一副地圖。
天鷹嶺、碧波潭、紅血沼......
一個個險地的名字,劉玉只是聽聞開頭幾個,便感覺壓力巨大。
何況到達橫斷山脈另一端,要穿越無數險地,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就拿“天鷹嶺”來說,顧名思義就是寒天鷹一族的領地,其中達到三階的妖鷹,不知道有多少。
而鷹類妖獸的視力又無比敏銳,甚至能夠看破“隱身術”之類的法術。
在那樣的環境下一旦被發現,即使是五名金丹修士,也和送上門的小菜沒什么區別,幾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某種上而言,被發現就已經輸了。
而經過天鷹嶺、碧波潭、紅血沼等險地的路線,已經是聯盟所探索出來的,較為安全的路線之一,可以直達山脈深處。
若冒然步入未被探索的黑暗之地,危險指數將直線上升,可能更甚千百倍!
“嘶”
面上不動聲色,但劉玉的心中,卻倒吸了一口冷氣。
即使已經有所預料,但真正了解到具體信息,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沉重。
“各種妖獸的習性,以及通過的要點,你可曾記住?!”
天風老祖和顏悅色問道。
見劉玉臉上鎮定的表情,他還以半點都不害怕,心中又高看了一分。
“回師叔,弟子已然記下。”
劉玉點了點,正色道。
已經做出選擇,只要確定沒有錯誤,即使前路再多荊棘與坎坷,也要咬牙走下去。
“嗯。”
天風老祖摸了摸胡須,隨后顏色一肅,又接著囑咐道:
“各類妖獸的習性,一定要記在心中,并且靈活運用。”
“這是通過險地的關鍵。”
“本宗與合歡門向來敵對,同時要小心合歡門修士。”
“除此之外,若真的到達大唐,要想辦法將聯系方式牢牢掌握,最好做到本宗獨有。”
“必要之時,可以...”
說到最后,天風老祖原本的和顏悅色消失,面上帶著一分凜然與殺意。
話音落下,他并指如刀,做了一個斬的手勢,意思十分明顯。
“弟子明白!”
劉玉馬上理解,拱手領命道。
“即使在關乎整個天南修仙界存亡的大事上,各大勢力之間,也少不了勾心斗角、相互算計。”
“這就是人性吶!”
“什么天南命運,哪比得上本宗利益重要?!”
他心中暗暗感慨。
修仙者之間的爭斗,從誕生的那一刻已經開始,百萬年來從未停止。
劉玉有理由相信,未曾蒙面的“好隊友”們,也收到了各自宗門類似的命令。
即使自己不出手,屆時那些隊友也會出手。
在如今的天南,能修煉到金丹境界,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而后發出手,更大可能喪失主動權,讓事情朝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所以他對這個命令,沒有一點反感,屆時若有機會,會選擇搶先出手!
猶豫就會敗北,果斷則會......
“嗯。”
天風老祖對于劉玉的回答,明顯非常滿意,臉上又恢復笑容。
不過該說的已經說完,馬車內陷入一片寂靜。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坑殺隊友的道義與不道義,似乎也無需多言。
站在金丹元嬰的層次,一些對于大多數凡人與低階而言,仿佛天經地義的道德,早已經失去了束縛的效果。
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金絕山”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離開楚國境內,一座不過七八十丈的凡間小山,進入兩人視野之中。
這便是五宗約定好匯合的地方。
劉玉暗暗松了一口氣,與高了自己一個境界的修士近距離相處,感覺渾身不自在。
如非必要,他一向對比自己修為高的修士敬而遠之。
“呼呼”
強烈的破空響起,馬車法寶快速接近金絕山。
視線中,金絕山的景象愈發清晰。
不過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小山,甚至連靈脈都沒有,景色根本不值一提。
“咦?”
劉玉目光一凝,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曾經的手下敗將,合歡門“卓夢真”?!
“她怎么會在這里?”
“莫非也是小隊一員?”
面上不動聲色,他心中卻閃過這個念頭。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正常之事,沒什么奇怪的。
畢竟“長安計劃”兇險無比,從前的嘗試盡皆失敗,縱然有著“重賞”,也未必有金丹修士愿意參加。
冒險一試固然值得敬佩,但明哲保身,未必不是理智的選擇?
不過按照七國盟命令,楚國五宗每宗都要派出一人。
在無人愿意參加的情況下,卓夢真作為新晉金丹立足未穩,被推出來好像也沒什么不對吧?
“轟”
馬車落在金絕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灰塵四起動靜不小。
如果不是收斂威能,幾十丈的世俗小山,在法寶的威能下脆弱不堪,恐怕會一擊撞碎。
“踏”
劉玉腳踏實地落在山腰,元嬰修士在場不敢用神識窺探,只是用目光快速掃視了幾名修士一眼。
除了他與卓夢真外,還有三名金丹修士。
其中一人身穿白袍,劍眉星目、英俊不凡,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修為在金丹中期。
此人目不斜視,對于劉玉的到來,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對一切都不敢興趣。
他手中握著一把黑色長劍,正在細細擦拭。
“看其氣質與著裝,與殘月谷十分相像,應該是殘月谷的劍修。”
劉玉閃過這個念頭,目光一掠而過,繼續觀察其它隊友。
除了白袍劍修外,還有一男一女。
女修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身穿一身粉色宮裝,目光靈動氣質活潑,仿佛世俗王族的公主。
發髻、手腕、腰間,都有精致的飾品點綴。
但雖是少女的模樣,劉玉可半點不敢小看,此女修為竟有金丹中期巔峰。
“不過修仙者駐顏的手段太多了,看起來像是少女,說不定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
他心中暗道,惡意揣測著。
注意到劉玉打量的目光,宮裝少女輕輕頷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劉玉一怔,回以一個友善的笑容,隨后若無其事移開目光,觀察最后一位隊友。
如果不出意外,此女應該是飄雪樓的女修。
繼元陽宗、合歡門、殘月谷、飄雪樓之后,最后一名修士,自然是“清虛派”之人。
此人看上去五十歲左右,頭發灰白參半,發間插著一根簡單的木簪,身穿印有清虛派標志的灰色道袍。
修為同樣是金丹中期,一看便是飽經風雨的“老牌金丹”。
見劉玉望過來,灰袍老道一拱手,露出一抹笑容,態度十分客氣。
劉玉微微點頭,遙遙一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說時遲、那時快。
他打量幾名好隊友,其實不過兩三息的時間,兩三息后便收回了目光,默默無聲站在原地。
“高劍寒、慕云煙、蒼樓老道。”
短暫的打量后,劉玉心中閃過三人的資料,加上早就打過幾次交道的卓夢真,瞬間對自己的幾名隊友有所了解。
同為楚國五宗,金丹修士就那么一些人,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其它四宗金丹修士的資料,他早就記在心中。
“哈哈哈,合歡老魔,你我倒是有許多年沒見了。”
一揮手,馬車法寶便縮小到三寸大小,被天風老祖托在手中。
他爽朗一笑,沖著卓夢真身邊,一名身穿緋色長衣男子說道。
此人臉色呈病態般的蒼白,眼眶周圍隱隱有著血色,加上一聲緋色衣衫,一看便知不上好相與的角色。
正是合歡門這一代的元嬰老祖——合歡真君。
當然,元陽宗高階修士之間,一般直呼為合歡老魔。
不過私底下的戲稱,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當面恐怕沒幾個修士敢直呼老魔。
但這其中,當然不包括天風老祖。
“哼”
“你這老家伙,排場還是這么大,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不見合歡真君動嘴,便有邪異的聲音,在小山周邊響起。
“呵呵”
“老夫何必改變?”
“倒是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這副模樣,骯臟的嗜好依舊不改。”
“當心死在哪個女修的肚皮上!”
天風老祖一點都不動怒,反而似笑非笑道。
兩大宗門素有恩怨,作為各自宗門的實際掌控者,兩大元嬰真君的關系,自然不會很好。
剛一見面,就口舌交鋒了起來。
不過說歸說,此次會面是有正事要辦,兩人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而聽著兩人的互相挖苦,劉玉等金丹修士,則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目不斜視默默無語。
你來我往交鋒了十幾句,各自爆著對方的黑料,天風老祖與合歡老魔都沒有占到便宜。
相互譏諷了幾句也覺得無趣,便開始說起正事。
此次楚國小隊出發,便由兩位真君主持和見證,至于其它三大宗門的元嬰真君,則沒有到場。
不過有兩名元嬰修士到場,也是普通修士難以想象的大場面了。
“長安計劃雖然兇險無比,幾乎十死無生,從前從未有過成功的案列。”
“不過正是因為兇險,回報才超乎普通修士想象,只要能夠聯系上大唐活著回來,回報足以讓爾等收益終生!”
“風險越大,收獲越大!”
“屆時憑著聯盟的獎賞,爾等即便一舉凝結元嬰,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一言我一語,天風老祖與合歡老魔相繼開口,訴說“長安計劃”成功的豐厚獎賞。
沒有過多的夸大,金丹修士不可能被輕易忽悠,兩位真君只是客觀的訴說。
不過沒有任何金丹修士,能夠無視“凝嬰三寶”的誘惑。
“楚國就這么點大,想必爾等彼此之間,已經有所了解。”
“更近一步的了解,可以在任務過程中進行,如果沒有其它事情,爾等這就出發吧。”
一掃山腰,合歡老魔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
劉玉自然無事,聞言拱了拱手,沒有意見。
而其它四人,也是沉默著拱手,
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想要退出,各自的宗門也不會允許,何況真當兩位元嬰真君是擺設嗎?
“既然無事,爾等這便出發吧。”
合歡老魔似乎有些不耐煩。
“是,前輩。”
劉玉與幾名隊友眼神交匯,互相點了點頭,齊聲開口道。
說道,體內法力運轉,就要向支脈內飛去,通過支脈進入橫斷山脈中。
“等等。”
“臨行之前,爾等可還有想留下的話語,可以刻在這處石壁上。”
這時,天風老祖開口。
說著,他打出一道法訣,落在普普通通的石壁上。
受到法訣激發,原本的幻象頓時消失,現出石壁本來的面目。
這是一面黑黝黝的石壁,長寬約莫一丈左右,其中布滿了各種字跡,都是從前的修士所留。
字跡有大有小,已經占據大半個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