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發現,原來我的計劃,我搜集到的秘密,居然是一個笑話"
黑淵君主絕望的看著魏衛,此時的它,完全沒有一位高階圖騰,或是黑淵中的君王模樣,只像一位恐懼的拾荒老人。
它的力量并不弱,黑淵之中,還積蘊著它無數年的積累,還有著它的神權與超現實邏輯。
但這時候的它,面對著魏衛,卻完全沒有了向魏衛出手的勇氣,不是因為力量的不足,而是因為恐懼塞滿了心底。
這如同層次的壓制,像碩大的老鼠,面對體型并不如自己的貓。
他這時明白了真相,內心里也因此而顏栗,甚至只帶著哀求般的眼神,有些虛弱般的看著眼前的魏衛,眼睛都緩緩的閉了起來。
這種絕望與壓抑的情緒自他身上蔓延,甚至影響到了整個黑淵,就連那些正在從各個地方爬出來的死人,動作也仿佛緩慢了很多,黑淵使者手里高高揮起的鞭子,仿佛也失去了迅烈抽動下來的力量,更多只是飄在了半空之中,如同無力的柳絮,緩緩的搖擺著,如同絕望的浮游。
掌控著偌大黑淵的死亡圖騰,這時竟似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
如果魏衛想要殺他,他大概都不會還手。
但是,魏衛并沒有殺他,而是臉上浮現了神秘的笑容,聲音低低的告訴他:
「沒關系,笑話不只你一個。」
然后,他在黑淵君主絕望的眼神里,身形慢慢后退,直「噓」的手勢。
仿佛是在跟它約定,保守秘密。
樓下,歐陽隊長等人正快速的貫穿死人潮水,大步向前沖來,他們的氣勢達到頂點,就連那些驅趕著死人的黑淵使者,都避之不及。
「好輕松,居然真的沖過來了"
他們自己,心里都忍不住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真做到了這一步。
同時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激動的想:「這特么的,直接闖進一個上位圖騰的惡魔樂園,公然宣戰。」
「然后強行撕碎它的一些眷屬與信徒,并沖到它的面前,向它索回曾經被它接受的祭品,這究竟是什么概念啊?」
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像是在面對一位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美人。
自己幻想里也有無數次想要親她,但命運的安排,竟使得自己真有了親她的機會,這么多離奇啊?
但是,再離奇,那不也得是親了再說?
抱著這種感覺有些虛幻的想法,他們沖進了大樓,有的攀爬樓梯外層,有的飛身跳起,如同飛在空中,也有的沖進了殘缺大樓里面,爬著樓梯,當然,也有習慣了優雅的人,哪怕是在這么緊張的情況下,仍然走進了大樓,按下電梯鍵,然后乘坐電梯,徑直走向了最高樓層,還整理了下衣領。
補充:乘坐電梯的是小林。
總之當他們集合到了那個房間的外圍時,他們壓下了瘋狂跳動的心臟,彼此對視了一眼。
歐陽隊長腿都有些發軟,上前作出了一個敲門的動作。
但忽然看到自己的隊員們都在呆呆的看著自己,索性心一橫,飛起一腳把房間的門踹開了,跟著沖了進去,舉槍大喝。
「黑淵,把老子的人還回來」
擁有著黑色地板,寬廣至極,但墻壁卻被拆穿了大半的房間里,黑淵君主呆呆的看著沖了進來的歐陽隊長等人,有些不知道該作何表現。
同一時間,在歐陽隊長等人沖了進來,抬槍指住了黑淵君主時,殘破的墻壁外面,另外一道黑影沖了進來。
是魏衛。
他同樣也舉起了手里的槍,仿佛剛剛趕到,兇猛的指向了房間里的黑淵君主,大聲喝道:
「黑淵,把老.....把我們隊長的人還回來!」
黑淵君主一下子就情緒崩潰了。
有種錯愕甚至是欲哭無淚的感覺充斥了自己的整個意志,身為黑淵君主,常年與死人相伴的他,竟感覺這世界如此的荒誕。
他目光小心的越過了歐陽隊長的肩膀,看了一眼魏衛,又快速的收了回來。
因為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他感覺害怕。
你圖什么呢?
現在他徹底相信這應該不是對方的什么陰謀了,沒有人會在把陰謀對象算計進來之后,還要求對方配合的。
只是,自己為什么就這么倒母,會遇到這種事情?
當他開始思索自己會為什么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樓下響起了轟隆隆的泥頭車行駛聲音。
被死人群包圍并且順利投降的葉飛飛,心里正沮喪到了極點,感覺自己真是失敗,一點也不像個超凡治安官的樣子。
然后就在她即將被押到黑淵里某個關押囚徒,或是祭品的路上,莫名其妙的,街道遠處,忽然響起了轟隆隆泥頭車沖撞的聲音。
下一刻,她就看到幾盞明亮的大燈迎而來。
那閃爍的車頭大燈里,明顯帶著一種活物才會擁有的興奮表情。
「這鬼地方,連個活人都沒有,怎么卻會有泥頭車?」
葉飛飛甚至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失控的泥頭車便已經沖了過來,撒著歡把周圍的死人碾了一個遍,那些無知覺的死人,以及在黑淵使者的驅使下融合成了高大怪尸的東西,都被這仿佛極力要證明什么泥頭車頂翻在地上,然后狠狠的碾壓,血肉骨頭,都均勻的鋪在了黑淵的道路上。
就連葉飛飛自己,也身不由已的從怪尸手中跌落,恰好落到了一輛泥頭車的車頂上。
然后在后面幾輛泥頭車的護送下,快速的向著黑色城市里的某棟中心大樓駛了過去,如同一位在城市之中循視自己的領地的女王。
周圍的窗戶后面,一張張帶著詭異眼神的死人面孔,悄然后退,眼神驚恐。
黑淵君主在極端的慌亂與錯愕中向樓下看去時,正看到了這支泥頭車車隊。
它們在兇猛的向前駛來,帶著要將沿途一切碾壓的氣勢,沖向了大樓的身影,似乎帶著種質問的味道。
而泥頭車頂上的葉飛飛,正笨拙的起身,還沒明如同女神。
「唉」
這一刻,黑淵君主忽然心生絕望。
偏巧不巧,就被這極富沖擊力的一幕擊垮了內心里的最后一絲防線。
身軀如同被烤炙的紙張一般蜷縮了起來,在黑色的地板中間,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居然如同在向面前的歐陽隊長跪拜。
不想繼續思索了,為什么會遇到這么倒楣的事情?
大概,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倒霉吧?
他知道樓下那個女孩的來歷,但本以為自己在黑淵之中,不會受到她影響的。
現在看,自己層次還是淺了。
倒霉是什么呢?
那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事后分析總可以找到它發生的原因,可分析的再清楚,還是很難理解。
這樣的破事,怎么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興許也是因為這種想法,它徹底的放充了抵抗,身形縮小,如同一個虛弱的老人,祈禱著歐陽隊長的原諒:
「我認栽了,也服氣了」
「噢....」
歐陽隊長一時驚的嘴巴都張圓了。
什么情況?
自己只是氣氛烘到這里了,不得不踹門進來大喊這么一噪子而已。
內心里甚至已經做好了與黑淵君主進行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對抗,甚至再度犧牲自己的準備。
但沒想到,他居然這么慫了?
不是,自己只是想逮著女明星親一口占個便宜,甚至做好了立刻被保安打一頓的心理準備。
但怎么她非但不讓人打我,還黏上我了?
「啊?」
旁邊,lky姐、豬仔哥、槍叔、小林哥等人也都呆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歐陽隊長。
這位朝夕相處、濃眉大眼的隊長,居然還有這樣的底牌?
早就猜到,在這次看起來簡單的任務里,他一定計劃了某些不讓自己這些人知道的細節,不然就憑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什么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所以不考慮那許多,就是沖進黑淵,找黑淵君主要人鬼才會相信他的話,大家又不是沒有跟黑淵君主接觸過。
可誰能想到,他的話居然真的實現了?
黑淵君主真的這么慫的嗎?
不僅是他們,在黑淵的遠處,已經殘破的半空之中,一艘巨大的船影若隱若現。
鬼船諾亞也在偷偷的觀察著這里的進展,如今看到了令它整個船生都難以想象的一幕:
「臥槽,這個男人真這么厲害?」
「他每天晚上都跟自己聊天,說各種各樣的話,其中有一部分,自己本來認為他是在夸張的「
但眼下看,它居然沒有夸張?」
這甚至讓它龐大的身軀都在激動的發抖了:「這個男人,好強大!」
「出問題了」
此時的黑淵之外,現實世界,生著一雙白色瞳孔的男人,忽然之間閉上了眼睛。
他與別人不同,閉上眼睛的時候是在看著這個世界,睜開了眼睛的時候,反而是無法看見事物的狀態。
「出了什么事?」
其他監測人員都嚇了一跳,慌忙向他看來。
「事情缺失了一環!」
白蝠睜大了空洞的眼睛,那似乎無法映射任何光芒的空洞眼神,讓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隱隱的恐懼,而更讓他們恐懼的,則是白蝠的表情:
「我看到了白鬼騎士團殺穿整個黑淵,逼得黑淵君主低頭。」
「但這不應該是完整的事件鏈條。」
「中間有某件事情發生的時候,血色彌漫,遮住了我的視野。」
「可是,這仍然可以證實,我心里最可怕的擔憂出現了」
他低聲說著,仿佛在竭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只是身體的顫抖,卻始終無法掩飾:
「黑淵君主,沒道理向普通人低頭」
「這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它感應到了比他層次更高的東西,所以才會認輸認的這么徹底。」
當他說出了這句話時,身體的顏抖,達到了極端,白色瞳孔的眼睛里,甚至有淚水慢慢的滲了出來,流在了臉頰上:
「所以,他身上有著完整的神性?」
「而魏衛.....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他說著,忽然站了起來,拿起了身邊的槍套,急著向外走去,甚至一個不留神,撞翻了旁邊的一張茶幾。
「你去哪里?」
身邊的監測人員被驚到,急忙大聲提醒:「我們的任務只是監測,不能私自行動。」
「寄生蟲怎么可以對宿主取而代之?」
白蝠的臉上肌肉條線顧抖扭曲,大步向外走去,咬緊了牙關:「我去干掉它,把我的兄弟找回來!」
「這么說,你是真的服氣了?」
因為對抗取得了勝利,因而導致的自我懷疑與不確定中,歐陽隊長小心的看著眼前這個一點反抗之意都沒有的圖騰。
小心試探著,問了一句。
黑淵君主并沒有回答,用沉默表現著自己的鄙夷:「不服氣我特么跟你拜年玩呢?」
「那么?」
對方越慫,歐陽隊長心里的不確定性越大:「你愿意把我們的人交出來?」
黑淵君主沉默,周圍的建筑忽然發生了變化,墻壁、屋頂、門窗、走廊,都如同積木一樣改變著自己的位置。
剛剛被歐陽隊一腳踹開的房門,外面本來是一條走廊。
但隨著周圍建筑的變化,房門的外面,忽然變成了一間黑洞洞的房間,房間里的布置很簡單,有著黑色的地毯,以及一個屏幕上只有著雪花的電視機,而在電視機的對面,則放置著一個碩大的魚缸,渾濁的液體里面,一個全身赤著,身材瘦削到了極點的女孩,安靜的蜷縮在了里面。
「茫茫」
看到了這個女孩的霎那,lky姐、槍叔等人,都頓時有些繃不住情緒,快速向前跑了兩步。
但他們又立刻忍住,轉頭看向了歐陽隊長。
事情的逆轉太過詭異,使得她們有些不確定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也不確定這時沖過去,面臨的是不是陷阱。
但他們不確定,歐陽隊長也不確定啊。
他呆呆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魚缸里的女孩,忽然反應過來,轉頭向魏衛看了過去。
魏衛向歐陽隊長笑了笑,稱贊道:「隊長真了不起。」
歐陽隊長懵住了,神色深處閃過了懷疑與懵懂,旋及向著隊員們堅定的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告訴他們,沒事的,不會有問題。
「人我還給你們」
但也就在這時,蜷縮在了地面上,成了小小一團的黑淵君主,聲音忽然響起。
看不清他此時的意志指向,既像是在向歐陽隊長作最后的交待,又像是在說給另外一個人聽。
「但我必須說清楚。」
「她在黑淵里呆了太久,沾染了太多不該看見的東西,已經變得非常危險。」
「是不是要將她帶走,你們自己決定。」
「以后的事情,可跟我沒什么關系啊!」
他的語調甚至顯得有些悲涼:「我只是一位可憐的,在死人的領域撿垃圾的老人而已!」
這一句話又頓時讓人心里充滿了不確定性。
這明顯是一個幕后黑手在進行某種暗黑計劃的表現啊,歐陽隊長心臟嘭嘭直跳,又忍不住轉頭看了魏衛一眼。
而魏衛只是溫和的笑著,神色堅定,大聲道:「怕什么?」
「還有什么是我們隊長解決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