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手中的源晶,白元嘴角一咧。
他也沒有想到,燕伋那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朋友周甲,竟然還真能拿的出這筆錢來。
想了想。
從中取出一枚源晶放進懷里,大踏步走進一家酒樓。
他白元也非坑蒙拐騙之輩,既然說出了大話,自然是真的有門路,但好處也不能少。
“二哥!”
拉開房門,他笑瞇瞇來到一人面前:
“你前幾天說的是,我給找了個買家,十枚源晶在這,叔父那邊可一定要把事情辦妥。”
“放心。”酒桌上,一個胖子大快朵頤,隨手一把了撈過錢袋:
“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做過。”
“爹!”
胖子遞過去一個錢袋:
“八枚源晶,沒問題吧?”
“成不成,我說了不算。”一位儒衫中年澹然接過錢袋:
“柯老答應下來,才算是真成,你不要給人隨便許諾,萬一不成到最后你怎么解釋?”
“是,是。”胖子連連點頭:
“我說過了,不一定有把握,那人也答應搏一搏,不論成與不成,爹您這一份都少不了。”
“嗯。”
儒衫中年澹澹點頭。
玄天盟。
駐地。
面色黝黑、足有六十多歲乾坤刀柯敬之因為修行之故,猶如壯年,渾然看不出年紀。
結束一天修行,他手拿毛巾擦著身上的熱汗,掃了眼面前的錢袋,道:
“又有人請托?”
“是。”儒衫中年垂首,恭聲道:
“一個來自外面的年輕人,年紀不大修為已經達到九品,據說實力能與十品高手比肩。”
“呵……”柯敬之輕呵:
“有這本事,等明年參加考核,豈不是更好。”
“那人不是大林王朝的人。”儒衫中年垂首,低聲道:
“不過他所學功法來自大林王朝,傳承自一個名叫鐵元派的宗門,此宗門據說出過先天。”
考核,首先就要驗證身份。
非大林王朝的人,不得拜入玄天盟,這是規矩。
當然。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果有著黑鐵實力,或者有某位黑鐵強者做背書、或看中收為弟子的話,也可以入盟。
“鐵元派……”柯敬之放下毛巾,面露沉思。
良久,
才緩緩點頭。
“好像是有這么一個門派,盟內應該有登記。”
隨即搖頭:
“算了,我已經答應收下老齊的孫子,這人給退了吧,區區五枚源晶,也想買入門資格?”
說著,面露不屑。
平常時候也就罷了,反正他收入門下也不管,現今卻已經買了人情,而且價錢太低。
“這……”
儒衫中年面色微變,見柯敬之側首看來,當即低頭:
“是。”
夕陽西下。
落日余暉灑落城中。
周甲手提一串麟魚肉干,慢悠悠朝住處行去。
相比起在外面時刻繃緊精神的日子,最近這段時間的生活,可謂悠閑、舒適,輕松自在。
修行之余,喝酒、吃肉、逛街、賞景……
這才叫生活!
以往。
那叫生存!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沒了打打殺殺,也沒有爾虞我詐,周甲難得的放松,無心插柳,反到把奔雷斧修至大圓滿境界。
這也算是心無旁騖而自足。
現如今的他,單憑斧法,也可與普通十品抗衡。
“吱……”
推開院門,正自打掃院落的羅秀英抬頭看來,面泛喜色:
“周叔回來了。”
說著,快步迎了過來,接過肉干。
“嗯。”周甲點頭:
“今天的功課,你做的……”
“嗯?”
話音未落,他的面色勐然一變,身軀一錯,一股凌厲殺意如有實質一般罩住側方房屋:
“誰在里面?”
“咣當!”
屋內,當即有東西落地聲傳來。
“周叔。”羅秀英面色一變,急急道:
“他們不是壞人。”
周甲沒有理會她的解釋,眼帶肅殺看向房屋:
“滾出來!”
“大俠,我們沒有惡意。”兩人顫顫巍巍從屋內走出,一人四十許、一人二十出頭,身上都有傷。
中年人面色焦黃、年輕人手纏繃帶,隨著距離靠近,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鼻而來。
看得出。
兩人有些狼狽。
不過即使如此,他們身上的氣度也異于常人,年輕人更是劍眉星目,容貌俊美不凡。
“在下齊非,家父齊家武館館主。”中年人拱手,眼帶真誠:
“米家強奪我家武館,齊某家人慘遭邢衛毒手,僅有在下帶著我這孩子僥幸逃過一劫。”
“不久前。”
“我們被米家邢衛追殺,倉皇之下逃到這處院落,幸得羅姑娘搭救,這才幸免于難。”
“齊某感激不盡!”
他一臉真誠,語氣誠懇。
年輕人齊云更是眼帶感激看向羅秀英,也讓羅秀英俏面泛紅,芳心亂跳,下意識低下頭。
“滾!”
不曾想,周甲卻是語氣冰冷:
“離開這里!”
“周叔。”羅秀英一愣,急急道:
“我打聽過,米家欺人太甚,齊……齊伯父他們是被逼無奈,只是在這暫借一段時間。”
她對齊非父子的遭遇感同身受。
當初賀師傅遇難,霍家堡內城遭殃,她也是與父親被逼無奈,在霍家堡活不下去,走上了漫漫的逃生路。
“住口。”周甲側首,語氣嚴厲:
“誰讓你把亂七八糟的人帶進來?”
“我答應羅師兄把你帶到洪澤域,已經仁至義盡,讓你住下也是看在同行一路的情分。”
“別不知好歹!”
羅秀英嬌軀一顫,下意識后退一步,心頭更是一片冰冷。
她這一路上,對周甲多有依賴,對方對她也算關愛有加,本以為兩人的關系極為親近。
不曾想……
自己,終究是一個人。
“羅姑娘,不必為難。”齊非見狀輕嘆:
“是我們打擾了,兩位不必因為我們傷了感情,既然周大俠不允,那我們這就離開。”
說著,朝羅秀英、周甲點了點頭,拉著兒子朝外行去。
出了院落。
走出幾條街后,齊非面色一沉。
“爹。”
齊云更是低聲開口: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他的聲音,隱帶恐懼。
以往,他是武館館主之孫,年紀輕輕就已修為不凡,在城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二代。
而今一朝失勢,曾經的朋友有多遠跑多遠,無一敢與他沾上關系。
生死一線。
心中難免惶恐。
“放心。”齊非畢竟年長不少,勉強處變不驚,道:
“剛才那兩人跟燕伋有些關系,燕伋此人是玄天盟內門弟子,雖然沒什么背景,但天賦不錯,很受師傅器重,據說有意把他培養成黑鐵高手。”
“等下我們禍水東引,讓米家人知道燕伋帶來的人救了我們,他們狗咬狗,我們趁機逃走。”
“可是……”齊云皺眉:
“那兩人只是燕伋的客人,他會為了他們招惹米家。”
他并不關心自己會給羅秀英兩人惹來麻煩,更加關心自己能不能逃命。
“哼。”齊非冷哼:
“其他人未必會,但燕伋這人卻會,前些年他就因為幾個外來人,跟幾位背景深厚的內門弟子起了矛盾。”
“若非他師尊庇護,怕是早就死了!”
“倒是你。”
他掃了眼兒子,道:
“你不是說有人能庇護我們幾日嗎,有沒有把握?”
“有!”
齊云重重點頭:
“有個女人對我很癡迷,就算我們齊家落難,她得到家族交代,依舊暗中給我傳過訊。”
“去她那里,短時間內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齊非松了口氣。
自家兒子是什么樣的人,他一清二楚,別的本事沒有,但讓女兒家傾心的能耐卻不錯。
這點,類他。
“那女人身材不錯,性格火辣,就是長相稍微差了點。”齊云舔了舔嘴角,心頭發熱,這段時間沒有碰過女人,讓他有些饑渴。
“等過去,可以溫存溫存,就當便宜她了。”
“可惜!”
說到這里,他又嘆了口:
“剛才院子里的那女人就不錯,再給我兩天的功夫,定然讓她乖乖脫了衣服請我上床。”
“好了。”齊非搖頭:
“等我們離開聞水城,憑我們父子的能耐,女人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先克制一下。”
“爹說的是。”
兩人小聲交談著,尋找小巷陰影前行,剛剛轉過一個彎,就被一道黑影攔住了去路。
“周……周大俠?”
齊云一愣,目瞪口呆。
對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不好!”
齊非卻是面色一變,一拉兒子,折身就要逃。
“哼!”
冷哼聲,在身后響起。
隨即空氣急速震蕩,一股恐怖巨力自背后襲來,齊非身軀一震,不得不止步轉身抵擋。
“彭!”
一聲巨響。
周甲的拳頭砸在他的手臂上。
“卡察!”
“噗!”
齊非僅有八品,且本就受傷,一擊之下雙臂直接斷裂,身子更是打橫飛出,重重跌地。
落地后一聲不吭,赫然被一拳打死。
“爹!”
齊云悲吼,又驚又怒。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周甲已經踏步來到近前,一巴掌拍下,直接把他的腦袋按進胸腔。
手臂一甩,尸體扔到其父身邊。
兩招打死兩人,周甲面色不變,側首看向小巷一角:
“聽到了嗎?”
羅秀英立在陰影處,面色慘白,張了張嘴,低垂螓首。
“收拾下尸體,下不為例。”
周甲冷眼掃了她一眼:
“等我在這里有了身份,會給你一個交代,屆時你我再無關系,以后希望你好自為之。”
他本來不愿理會此事,甚至無意給羅秀英解釋什么。
不過終究同行一路,也欠羅平一個人情。
分開后。
只希望羅秀英不要那么愚蠢。
這次有他解決,以后自然不可能一直跟著,如果還那么天真,怕是在洪澤域也活不久。
此番。
就當是長個經驗教訓。
至于能不能真的長教訓,這就與周甲無關了,他能做的已經做了,成不成是對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