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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又遇源星

  周甲身形壯碩,斧盾更重達數百斤,即使是對于高品武者來說,也是難以忽略的重量。

  施展輕功,更是累贅。

  而此時的他,卻身如柳絮,迎風飄飛。

  腳下只是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如疾風中順風滑翔的樹葉,無聲無息又快速絕倫朝前飛掠。

  一個閃現,就是數丈。

  城外除了耕地,就是茂密的叢林,無序生長的樹杈,也不能讓他的身法緩上一緩。

  過往的農夫、山民只感覺眼前一花,就沒了蹤影。

  宛如鬼魅!

  “唰!”

  人影閃爍,輕飄飄落于樹巔。

  樹葉受力朝下輕輕低頭,枝丫卻似乎未曾察覺一般,依舊隨風擺動,絲毫不覺沉重。

  周甲背負雙手,垂首朝下看去,神情漠然。

  經常服用躡空草汁液,他的身體宛如百竅齊開,通透順暢,源力涌動間,幾乎不受軀殼限制。

  再加上聽風天賦的加持,可感受空氣中風的流動。

  這也讓他的輕身功法越發精妙,變幻多端,且能隨心所欲。

  可快!

  可輕!

  可緩!

  “呼……”

  衣衫迎風飄飛,周甲的身影從樹巔悄無聲息落下,腳踏松軟的落葉,不發絲毫聲響。

  壯碩的身軀,無形的威壓,讓周遭的鳥鳴蟲叫齊齊禁聲。

  不遠處。

  一具尸體貼樹而坐,尸體旁立著一柄寶劍。

  尸體半邊身軀焦黑似碳,半邊身軀七彩斑斕,面容猙獰扭曲,一看即知死前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秦固言!

  他終究還是死了。

  死因卻非臥室下面引爆的火雷,而是暗衛手中的毒箭。

  單單是火雷的話,他頂多身受重傷,但逃遁之際身中暗箭,毒發之后卻是無藥可救。

  這種情況,繼續帶著無疑是累贅。

  不得已。

  逃亡的人把他留了下來。

  對于這種結果,周甲絲毫不覺得意外。

  天虎幫暗衛個個都是幫中精銳,多七品以上高手,對付的通常都是秦固言的父輩人物,十品高手。

  以逸待勞圍剿幾個小輩,本就輕而易舉。

  “嗬嗬……”

  “卡!”

  詭異的聲響,從尸體上傳來。

  本已死透的尸體,突然挺直身軀,脖頸扭動,一雙毫無生機的眼珠死死盯著周甲所在。

  “唔……”

  突如其來的變故,并未讓周甲動容。

  他抬頭看了看天際血月,手一揮,背后雙刃斧已然電閃射出,貫入尸體胸膛,把尸體釘在樹上。

  斧刃內,雷霆罡勁爆發。

  “轟!”

  電光閃耀,蕩盡邪氣,狂暴的勁力更是撕裂了周遭一切,異變的尸體當即化作飛灰。

  獨留一柄電光閃耀的斧頭,深入樹干。

  周甲邁步上前,抬手拔起一旁的寶劍,輕輕一彈,錚然作響。

  這把劍雖非黑鐵玄兵,卻已不是凡品,削鐵如泥視若等閑,放在凡階也屬頂尖武器。

  顛了顛手中劍,拔出雙刃斧,朝著密林深處看了一眼,他神情澹然邁步折返。

  良久。

  不遠處地面輕顫,面色慘白的傅棲梧從地下一躍而出。

  另有兩女一男接連現身。

  “固言!”

  半邊面頰盡是燙傷的白鳳眼泛悲意,低聲哭泣,嬌軀無力倒地,連連顫抖。

  “走吧!”

  傅棲梧捂住胸口,輕咳兩聲:

  “萬一他發現不對再回來,我們誰也逃不掉。”

  “大哥。”傅書怡低聲開口,音帶謹慎:

  “那人這么厲害?”

  傅棲梧面色一沉。

  他入十品已有七年,底蘊深厚,不久就可沖擊黑鐵,所學武技也非凡品,更有玄兵在手,廝殺經驗也極其豐富。

  自問,就算是面對初入黑鐵的高手,也有一抗之力。

  此行之前,他甚至覺得計劃有些多此一舉,只要自己出手,定能拿下周甲逼迫對方放人。

  為了防止對方孤注一擲,才讓其他人先行出手,引走周甲身邊護衛,如此萬無一失。

  不曾想……

  傅棲梧雙眼一縮,目泛驚恐。

  那人身上的氣息之盛,斧法之恐怖,好似一尊黑鐵強者,他在對方面前,幾無抵抗之力。

  曾經引以為傲的實力,摧枯拉朽般被人碾壓。

  當時的情況,怕沒人能看出,在周甲面前苦苦支撐的他,竟是大名鼎鼎的黑鷹,曾蔑視某位黑鐵的高手。

  高手?

  他面泛苦澀,心中盡是寒意:

  “走吧!”

  “咳咳……”

  “幸好此人的輕功不算太好,不然我們難逃一劫,姓周的身上怕是有什么古怪血脈?”

  “算了!”

  傅棲梧擺手:

  “先回鷹巢再說。”

  他只是扛了對方幾斧,就已身受重傷,更是眼睜睜看著自家兄弟慘死,現今絲毫不想多談。

  傅書怡點頭,攙扶起哭的有氣無力的白鳳,朝遠處掠去。

  幾人的身影,眨眼消失不見。

  片刻后。

  一道人影輕飄飄落地,看向幾人遠去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來人正是周甲。

  他略作沉吟,邁步前行,速度比幾人更快,更加靈動迅捷。

  不久后。

  某處大山山腳。

  周甲止步,抬頭看向被濃郁白霧包裹的山峰,雙眼瞇起,眼神中更是透著股意外驚喜。

  源星!

  腦海中,天啟星微微閃爍。

  發現源星!

  發現源星!

  “想不到。”

  他低聲喃喃: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幾乎尋遍整個石城,除了雷霸天身上的那么一枚,從未感知到源星,這里竟有一枚。”

  不過從天啟星閃爍的亮度看,距離還有很遠,應該就藏在這濃濃云霧包裹之中。

  霧氣虛薄,理應揮手散開。

  但這里的霧氣卻十分古怪,就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禁錮了一般,風吹不散,不動不搖。

  內里。

  更是詭異。

  就連聽風特質,也難以聽清楚里面有什么,霧氣似乎能迷惑人的感知,這也是周甲止步的原因。

  “鷹巢……”

  他身軀微側,看向一位手拿獵刀、背負藥筐弓箭,滿臉警惕的山民,客客氣氣拱手:

  “敢問老丈,這里是何地?”

  “你來這里,你不知道?”山民剛剛分開灌木叢,就遇到這么一個怪人,心中早有警惕。

  當下后退一步,道:

  “這里是云霧山。”

  “原來如此。”周甲點頭:

  “多謝!”

  音落,整個人已在原地消失不見。

  云霧山的名頭,他也有所耳聞,乃石城附近兩大霧景之一,與天水寨的霧島分舵并列。

  此前。

  他也曾從附近路過,但沒有靠近,畢竟傳聞中此地多兇獸,有時甚至會出現黑鐵妖獸。

  而且偌大云霧山,怕也僅有在這里,才能感知到上面的源星,其他地方距離太遠不會有感覺。

  倒是多虧了有人引路。

  眼見人影突然消失,山民嚇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慌慌張張奔入山林,不見了蹤影。

  “駕!”

  “駕!”

  馬隊緩緩駛向城門,在靠近城門不足里許的時候,最前面的騎手輕拉韁繩,減緩速度。

  “主上。”

  裴格回頭看來:

  “前面好像有事發生?”

  “嗯。”周甲點頭,澹然吩咐:

  “過去個人看看,應該是我們自己人辦事。”

  “是!”

  裴格應是,手一揮,一人已經策馬疾馳奔了過去。

  不多時。

  “主上!”

  騎手回返,拱手回稟:

  “不久前,裘副幫主被天水寨的人圍殺在南煙谷,幫主大怒,生擒活捉了一些天水寨高手。”

  “現在,要當眾處死!”

  “處死?”周甲抬頭:

  “可是有別的說法?”

  說話間,一行人策馬繞過紛亂的人群,朝著城門方向而去,遙遙可見不少天虎幫的幫眾來來去去。

  一副忙碌場景。

  “確有說法。”

  騎手點頭:

  “被擒之人都是天水寨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其中還有兩位黑鐵強者,現今已經廢了武功。”

  “幫主宣告,每日斬殺一人。”

  “以儆效尤!”

  每日殺一人?

  周甲回首,看向擁擠的人群,那邊雜亂的喧嘩聲,也讓他雙耳嗡嗡作響,不得不停下聽風。

  聽風特質雖好,有時候卻也容易受雜音影響。

  “前面可是周主管?”

  這時,一行數人從城門處急奔迎來:

  “在下林南恨,周主管可還記得我?”

  “林南恨?”周甲點頭,想起兩人曾在香苑見過一面,對方似乎是九如長老身邊的人:

  “林兄有事?”

  “嗯。”

  林南恨點頭,面泛悲戚:

  “因為天水寨的偷襲,副幫主遇害、九如長老也身受重傷,幫主雖然打破天水寨,卻也心痛不已,下令自他起,所有幫眾三日戴孝。”

  “三日后,送副幫主等人亡靈上路。”

  “林某負責通知,周主管的東西都在這里。”

  所謂戴孝,自不是全套,如周甲這般,只需腰間纏上一條白布條即可,主要是個形勢。

  不過這種時候,有些事就不便打擾了。

  超品源質,只能先放一放,待事情結束后再說。

  周甲接過送來的東西,點頭應下。

  “呼……”

  清晨,

  寒風呼嘯。

  枯黃的落葉在地面上打著旋,久久不愿離開。

  行人一個個蜷縮著身子,面帶還未從睡意中清醒的倦怠,打著哈欠,走向自己的目標。

  早茶店,早已開張。

  豆腐腦,也已開賣。

  吃飯的人,還是一如往昔,寥寥無幾。

  滾燙的開水,冒著呲呲白煙,煙氣圍繞著破破爛爛的幡子,讓后面忙碌的人影有些模湖。

  “老板,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再來一枚咸熟蛋。”

  周甲遙遙招呼一聲,熟練的拉過凳子,在靠墻的位置坐下,同時抽出兩根快子朝一旁甩了甩。

  快子從熱水里撈出,雖然不好看,卻也算干凈衛生,只是上面濕漉漉的,他習慣性甩一甩。

  還有勺子。

  “給。”

  正自想著,一人遞來勺子,笑道:

  “不介意老頭子坐在這吧?”

  “當然。”雖然場中還有不少空位,周甲依舊不介意,點了點頭,一臉隨意的問道:

  “老先生不常來這里?”

  “嗯。”

  面前之人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留有三寸胡須,打理的十分整齊,灰撲撲的道袍下身軀有些干瘦。

  像是出慣了苦力的農夫。

  老者聞言點頭,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年輕的時候經常來,這些年很少來,主要是沒有當年的那個精力了。”

  “小兄弟常來?”

  他熟稔的接過攤主送來的食碟,把兩人的吃食一一碼好,捏起油條小心翼翼撕下一片,解釋道:

  “老了,吃飯也不能大口大口,不然消化不了。”

  “確實。”周甲點頭:

  “這里的味道還行,我有空就會過來嘗嘗。”

  “是啊。”老者音帶感慨:

  “記憶中的味道,總是讓人回味無窮,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是難得珍貴。”

  “你說是吧?”

  周甲表情未變,輕輕攪拌著豆腐腦,小抿一口:

  “老先生來自哪里?”

  “重慶。”老者笑道:

  “粗略一算,已經五十三年了!”

  “我曾經以為,自己永遠忘不了故鄉的模樣,但現在,那些記憶已經模湖,故人更是一一遠去,好在時不時還能遇到說著鄉音的人。”

  他惆悵輕嘆,看了眼周甲,低頭小口小口吃著豆腐腦。

  “這么久……”周甲動作微頓:

  “鷹巢,都是那里來的人?”

  “那倒不是。”老者搖頭:

  “巢穴是幾百年前某個已經滅絕的種族的產物,后來被人發掘,老頭子也算第一批入駐里面的人。”

  “從故鄉來的,不多。”

  “好在老頭子在那里有些威望,加上族人報團取暖,巢穴的事,我們大多都能說了算。”

  “十三人里面,我們自己人占了七位。”

  “這樣……”周甲緩緩點頭。

  “昨天的事,多謝了。”老者抬頭看來,笑道:

  “小輩總是讓人不省心,到處惹是生非,幸好遇到了故人,手下留情,不然他們怕是死在哪都不知道。”

  “本就是無端災禍。”周甲表情澹然:

  “解釋開了就行。”

  “說的是。”老者點頭,又是輕嘆,音帶無奈:

  “就怕年輕人性子倔,不愿意回頭。”

  “忘了問。”

  他看向周甲:

  “小兄弟來多久了?”

  “五年左右。”

  “五年?了不起!”

  “剛來的時候,運氣好點,不算什么。”

  老者了然。

  確實有些人,在新手區的時候運氣逆天,早早成就了高品,出來后年紀輕輕就有望黑鐵。

  周甲,應該就是如此。

  “我想去鷹巢看看。”

  周甲放下勺子,拿出手絹擦了擦手:

  “老先生能不能安排一下?”

  “……”老者雙眼一縮,良久方沉聲開口:

  “曾經,我們邀請了一人進去,他也是來自我們的故鄉,老頭子自然而然覺得信任。”

  “但不久后。”

  “蘇家、小瑯島的人找上門來。”

  周甲動作一頓,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

  看來,就算是有地球人的身份,想要去鷹巢拿那枚源星,也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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