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源質丹藥,周甲對幾人口中所說的功法、財富、權利并不感興趣,吸引力最大的反而是那龍骨。
不過龍骨只有一個,這里卻有四人。
云松雙盜汪氏兄弟眼神閃爍,微微后撤數步:
“我們兄弟倆年歲已長,就算入手龍骨,也無多少潛力可挖,兩位感興趣的話可自取。”
此時。
薛霄、蘇惡等人已經離開,場中僅有他們四人。
汪氏兄弟選擇退讓,翁同樞眼神閃動,側首看向周甲:
“久聞血藤樓樓主大名,奈何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有幸結識,機會難得,正要討教幾招。”
說著,腰間佩劍無風輕顫。
一股玄妙劍意透體而出,山林間飄蕩的落葉在距離他丈許之際,無聲無息從中裂開。
翁同樞明明立于原地,但在三人的感應中,卻像是突然消失不見一般,唯有一道劍意矗立。
劍意本是虛幻不實的存在。
但在感知中,卻仿佛有了顏色。
漆黑、冰冷、肅殺……
只是看上一眼,都感覺渾身冰冷,皮肉下意識繃緊,念頭轉動似乎也變的遲緩起來。
泣血鬼面下,周甲雙眼一縮。
按他原來的性格,遇到這等情況,十有八九會暫時避讓,待清楚對方實力后再做抉擇。
不過。
他現在是血藤樓樓主。
以神秘、兇殘、睚眥必報著稱的血藤樓樓主,此時若是弱了勢,怕是會讓人得寸進尺。
“好!”
周甲沙啞著嗓子,聲音陰冷:
“慧劍之名,本樓主也有所耳聞,既然你想見識見識,本樓主不介意給你一次機會。”
“錚!”
劍鳴聲在場中回蕩。
“小子,莫怪本樓主沒有提醒你,我的劍,可不會留情!”
說話間,一股陰冷、肅殺的劍意,呼嘯而出,雖然不如翁同樞劍意凝然,卻更加浩瀚。
方圓十數丈,幾乎盡數被其囊括。
一層寒霜,悄然覆蓋地面。
“閣下無需留手。”受劍意逼迫,翁同樞不驚反喜,雙眼大亮,腰間佩劍幾欲躍出:
“正要請教!”
“兩位。”汪松眼神閃動,道:
“東西還未入手,此時就大動干戈似乎不妥,別還未見到目標,我們自己就已損失慘重。”
“不錯。”
汪云點頭附和:
“所謂和氣生財,兩位不妨暫且收手。”
他們并不關系兩人的生死,但若沒有兩人幫忙,他們兄弟單獨面對趙苦心也難免心虛。
目標畢竟是黑鐵后期強者。
而且還是出身皇室,身份尊貴,所學功法武技定然不凡。
到時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聞言,翁同樞眼神閃動,他雖然親手殺死了自己妻兒,卻不是真正失去理智的瘋子。
與血藤樓樓主交手,就算得勝,也難保自身無恙。
到時候再面對趙苦心,還要提防性情兇殘、以劫掠為生的云松雙盜,怕是得不償失。
正要收手,對面的周甲已是陰陰怪嘯。
“無妨。”
周甲背后披風狂震,腰間軟劍當空劃過一道弧線,好似一輪彎月,絞向翁同樞咽喉。
口中更是道:
“不過是比劃比劃,沒有那么麻煩!”
“哼!”
翁同樞冷哼。
他都已經有了收手的打算,對方竟然咄咄逼人,真以為自己軟弱好欺不成。
“錚!”
劍聲長鳴。
懸在腰間的佩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掌中,舉步、刺劍,一抹亮光照耀了周遭陰暗。
一字慧劍!
簡簡單單的一記直刺,毫無絲毫花俏,卻把諸多繁雜劍法,盡數凝于一點,進而萬劍歸一。
這是智慧通達的一劍。
劍出,就像是釘在了毒蛇的七寸,來襲的劍光陡然暗淡,再往前撲擊似乎就是送死。
“好!”
周甲雙眼一亮,口中贊嘆,劍法不由隨之一變。
霎時間。
無數道漆黑劍氣遍鋪一方,上下左右、四極八方,包括感知,盡數被漫天劍氣籠罩。
劍氣如毒蛇。
從各個詭異的角度穿出,潛藏的殺機也于同一時間暴起,一時間千百道劍氣齊齊撲來。
如果說翁同樞的劍法是化繁為簡,返璞歸真,是智慧通達的象征。
那周甲的陰殺奪命劍,就是復雜到極致、快狠毒絕到極限,是只為奪人性命而出的殺伐之術。
劍出。
不止翁同樞面色一沉,就連遠遠避開的云松雙盜,也不由心頭一寒。
好強!
他們一直懷疑現在的血藤樓樓主是不是換了人,但始終沒有證據,現今看來不論換沒換,都同樣了得。
這等劍法,就算是他們兩人聯手,也無必勝的把握。
“哼!”
被劍氣包裹,翁同樞口發悶哼。
手腕輕輕一顫,掌中寶劍陡發刺目劍光。
劍光如昊日當空,照耀之處,來襲的漆黑劍氣瞬間煙消云散,劍光狂掠,也讓周甲飛身閃避。
“叮叮……當當……”
雙劍碰撞。
一人劍法超凡,看似平平無奇,每一劍都直指對手破綻,劍出,漫天劍氣如飛雪飄散。
另一人劍氣凌厲,陰冷肅殺,極致的速度、復雜的招式,隨手一揮,就飆射出千百道劍氣。
論劍法境界。
兩人各走極端,但看情況,翁同樞殺妻滅子,悟的所謂至高劍意,竟也不比血藤樓樓主強。
甚至。
至始至終,被對方壓制。
“叮……”
雙劍碰撞,無匹巨力從中涌出,周甲身軀借力折返,軟劍揮灑,道道弧形劍氣飆射而出。
正要再次逼近,泣血鬼面下的眼眶一縮,身軀陡然倒退。
被劍氣籠罩的翁同樞,身軀微躬,眼眸低垂,單手握住劍柄,氣息內斂縮成混元之態。
劍意壓縮到極致。
然后爆發。
“錚!”
劍聲長鳴。
一抹明銳劍光突兀浮現,好似天上圓月墜落大地,朦朧劍光鋪散開來,囊括四面八方。
伴隨著陰殺奪命劍劍氣的盡數消散,那抹劍光已如出膛的炮彈,出現在周甲的面前。
“叮……”
雙劍對撞,一道人影宛如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倒飛百米開外,才落在一處樹梢之上。
一劍,
就把血藤樓樓主斬飛百米開外。
“好劍法!”
周甲開口贊嘆:
“這是什么劍法?”
“無心一劍!”翁同樞悶聲開口:
“樓主的劍法也不錯,想不到輕功也如此了得。”
“哈哈……”周甲朗笑:
“翁兄客氣了,在下當年輕功差吃了不少虧,不得不在這方面用點力,不然怕是躲不開閣下這一劍。”
他可是日日服食躡空草汁液,現今的輕功身法,比當初強了不知多少。
當然。
與鄭老不能比。
“兩位。”汪云上前一步,虛攔劍意隔空相撞的兩人:
“兩位的劍法都極其了得,我兄弟二人佩服,不過現在不是內斗的時候,咱們是不是也該趕過去了?”
周甲、翁同樞對視一眼。
“哈哈……”
周甲壓著嗓子一笑,隨手收起軟劍:
“也好!”
翁同樞雙眼瞇起,也緩緩點頭。
相較于周甲的痛快,他心中略有不甘,畢竟此番廝殺,看似不相伯仲,但局勢一直在對方掌控之中。
似乎是自己不敵!
他還有幾路殺招未曾施展。
“軍道殺拳!”
身高足有六米有余的貝洛巨人,好似來自蠻荒的恐怖生靈,揮動拳鋒,空氣隨之炸裂。
出自天工一族的睚眥甲,讓他的力量、速度得以倍增,爆發力更是翻了驚人的四倍。
即使是黑鐵后期高手,都不敢硬接他的拳鋒。
而軍道殺拳,乃地煞軍赫赫有名的傳承,拳法凌厲、無堅不摧,乃當世頂尖殺伐之術。
“彭!”
“轟!”
數十米內,大地如水面翻涌,無數山石崩碎飛起,煙塵彌漫,內里的一切都難以分辨。
待到山風吹過,煙塵散去。
一道身影矗立當場。
而身高六米有余的魁梧巨人,則癱倒在地,身下鮮血橫流,背部連同盔甲破開一個大洞。
洞內,本應是鮮活跳動的內臟,而今盡成碎肉。
頭發花白的趙苦心立于尸體一旁,嘴角溢血,口中不停輕咳。
每一次咳嗽,都帶出血沫、些許碎裂的內臟,一雙渾濁的眼眸,也遍布血絲,顯得分外猙獰。
不分晝夜的追殺,與強敵搏命。
此時的他,饒是擁有身在皇家夯實的深厚底蘊,也已逼近肉身崩潰的極限。
“嘩啦啦……”
一隊騎兵出現在里許開外,疾沖而來。
騎兵胯下野獸,好似身披石頭盔甲的犀牛,重達數千斤,奔行速度堪比疾沖的火車。
帶頭的將領一聲不吭,只是坐于獸脊平舉長槍。
將領身后的騎兵同樣舉槍,霎時間長槍如林,一股冰冷肅殺之意,悄然沖出里許之遠。
直至趙苦心!
不同于江湖人士手中的長槍,他們手中的槍足有成人手臂粗細,長度幾乎逼近三丈。
如此長度,加上左右皆是騎兵同伴,根本就沒有辦法揮舞,更別提施展精妙的槍法。
“駕!”
里許,不過眨眼之間。
將領的瞳孔,已是清晰映襯出趙苦心疲憊的身影。
一聲大喝,胯下巨獸猛然加速,數千斤的重量在如此速度下,足可撞塌一棟高樓大廈。
將軍手腕一抖,人、獸合一,巨力爆發,托著手中長槍朝著趙苦心所在,猛然一刺。
“轟!”
這一刺,直接突破音障。
長槍之前的空氣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一圈圈氣浪奔涌而出,錚亮的槍尖筆直刺出。
“呼……”
趙苦心長吐濁氣,胸腹突然凹陷,身軀微微后撤。
后撤不過三寸,卻避開了來襲長槍威力最強的一點,同時大手前伸,虛按長槍之上。
“撒手!”
一聲大吼,無窮巨力爆發。
前沖的猛獸陡然嘶吼,竟是連人帶獸,被趙苦心生生挑飛,數千斤身軀飛出數十米。
趙苦心倒扣長槍,大手猛拍槍尖。
“崩!”
長槍輕顫,隨即猛的扎入前方地面,好似矗立的木樁,攔在后方那些疾沖而來的騎兵之前。
“轟……”
無數騎兵蜂擁而至,槍桿瞬間就把碾碎。
“殺!”
前頭,十人口中齊齊大喝,十桿長槍從各個角度刺來。
槍尖顫抖,空氣也想水面一般泛起漣漪,勁氣未至,呼嘯的勁風就已掛的趙苦心身后草皮翻飛。
“轟!”
一個拳頭出現在長槍之前。
暗金色的拳鋒,帶著股無堅不摧之力,只是生猛剛硬的一拳,就把來襲長槍盡數轟碎。
人仰獸翻!
但軍隊的沖擊豈會如此簡單?
十槍之后還有十槍,幾乎未有間隔,后方更是長槍如林,一排排沖來,直至把人碾碎。
“轟!”
“轟!”
趙苦心穩立當場,雙拳連環擊出,好似直面浪潮的礁石,把來襲的浪潮一次次粉碎。
“金剛童子功!”
高坡上,牛巖等人靜靜矗立,面色凝重。
尤其是石城的人,無不目露驚恐:
“此人好硬的肉身,竟能以一己之力,硬抗魚鱗軍沖鋒,這還是他身受重傷的情況下。”
“放心。”牛巖倒是不為所動:
“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在他看來,趙苦心的實力確實不錯,韌性更是驚人,但也算不上大驚小怪。
他們赤霄軍圍殺的黑鐵兇獸不知多少,有不少比趙苦心更難纏,更別提幾次獵殺白銀兇獸的場景。
那時候……
可是以數千、數千的人命來填,就算是他這等人,也都是送死的份。
這才哪到哪?
果不其然,面對大軍的沖鋒,趙苦心也漸漸顯出不支,不得不施展身法,在人群中游走。
人比兇獸更難對方的一點,是人有理智,懂得趨利避害,甚至察覺不對,會提前逃走。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面對施展身法的趙苦心,騎兵難以靈活轉變方向,一時間顯出混亂。
“蘇兄!”
牛巖側首:
“幾位可以出手了。”
“是!”
幾人應是,高坡上數道人影飛撲,赫然全都是黑鐵中期好手,聯手沖向重傷的趙苦心。
“受死!”
薛霄三步并做兩步,金黃棍棒無處一片棍影,崩山勢砸開重重音波,把對手籠罩在內。
“哼!”
“彭!”
一個拳頭出現在棍影之中。
暗金色的拳鋒,遠不如金黃棍棒醒目,但兩者一撞,漫天棍影當即消散,薛霄也被轟飛出去。
但此時。
其他人也已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