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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辣手

  雷聲在渾渾噩噩的意識中炸響,好似春雷勃發、萬物初開,瞬間讓海蒂從夢中驚喜。

  映入眼簾的,是來襲的凌厲爪法。

  她心中一驚,遍體發寒,好在長久以來老師的教導,已經把緊急施法化為肉身本能。

  “叱!”

  古怪的音節脫口而出。

  這聲音來自費穆世界最古老的魔法種族,據聞它們曾是眾神的寵兒,說著與神一樣的語言。

  甚至對于魔法源力的探索,在某種程度上超過了神靈。

  這讓眾神心生忌憚、乃至恐懼,最終引來神罰,導致了它們的滅族。

  若非是在墟界,神靈窺探不到,不然的話,擅自學習這一種族的魔法都是瀆神的大罪。

  在某些典籍中,甚至記載著它們弒神的戰績。

  真假,

  海蒂并不知曉。

  但老師傳下的法術,確實迥異于圣堂傳承,威能強大,且有著深入源力根本的妙處。

  音出,一股無形的震蕩力轟出。

  空氣泛起漣漪。

  “彭!”

  胡鵬前撲的身形猛然一滯,眼中更是露出驚駭之意。

  這一緩之機,也讓海蒂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法杖舉起,其上閃爍微光。

  “驚魂!”

  “嗡……”

  無形的波動朝前橫掃。

  草木微微搖曳,泥土無視崩裂,而胡鵬雙眼突兀收縮,口中大聲尖叫,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海蒂美眸凝然,輕舉法杖,身上潔白的法袍無風自動,一股詭異的神魂波動在她身上涌現:

  “誅神!”

  “呲……”

  一道筆直細長的光線自法杖上的魔法石射出,穿過胡鵬的眉心,直掠百米之遠方休。

  “呃……”

  “呃!”

  胡鵬身軀一僵,腳步踉蹌。

  他面泛絕望,更是帶著濃濃的不甘。

  自己已是黑鐵中期高手,身上還帶著諸多收集來的寶物,為何在對方面前還如此不堪一擊?

  傳奇法師的徒弟,就如此了得?

  他卻不知。

  頂尖高手、家族的底蘊何等深厚,武技秘法層出不窮,絕非小地方的武者所能比的。

  胡鵬的修為是黑鐵中期不假,也入手了不錯法門,但進階全靠外力,且沒多少實戰經驗。

  如何跟這些人比?

  不說所學武技,就連接觸的知識,也是兩個階層。

  “哼!”

  海蒂輕舒一口氣,目瞪對方:

  “早就知道你不對勁,果真如此。”

  她掃眼全場,不由越發憤恨。

  在場眾人,就算是修為、實力最弱的任玉葉,都有辦法解決胡老大,更別提展乘風。

  再加上其他手段的約束,對方本應不會背叛才是。

  也正是如此,她們才會如此大意。

  而今……

  展乘風、史閻,就這般命喪此人之手。

  甚至若非那一聲悶雷,怕是自己也要步其后塵,思及此處,饒是她心性不凡,也不由遍體生寒。

  “去死!”

  嬌叱一聲,海蒂揮舞手中法杖,無數道細小如魚鱗的風刃呼嘯而出,朝著胡鵬席卷而去。

  亂風術!

  殺死他,難消心頭之恨。

  唯有千刀萬剮才行!

  誅神光線已經讓胡鵬心神崩潰,就算不動手也會神魂消寂而亡,現今不過是再加一記。

  無數風刃匯成風柱,筆直沖出。

  “嘻嘻……”

  原本眼神死寂的胡鵬卻于此即突然眨眼,口發詭異笑聲,整個人倏忽一閃避開風刃。

  同時朝地上的任玉葉撲去。

  他還是他。

  但一舉一動都透著股詭異,好似一具提線木偶,身體移動間更是違背慣性,骨骼關節在這種爆發下也扭曲變形。

  “什么東西?”

  海蒂心頭一跳,急忙轉動法杖:

  “地涌!”

  源力奔涌,地面泥土自發翻滾,把任玉葉卷入其中拖到她身邊,也躲過胡鵬的襲擊。

  “你不是胡鵬!”

  她目視‘胡鵬’,手中法杖一揮,無數風刃化作一道長鞭,朝著對方抽去:

  “到底是誰?”

  風刃細碎,力道卻大的驚人,山巖與之一觸瞬間分解,長鞭如同活物般飛舞,追逐著人影。

  那人影左右閃爍,忽東忽西,口中嘻嘻怪笑,卻沒有回答的意思。

  “哼!”

  海蒂口中輕哼:

  “不管你是什么東西,都去死吧!”

  “驚魂!”

  “爆炎!”

  她揮舞手中法杖,源術靈光閃爍,一團團丈許大小的火球呼嘯而出,當空轟然炸開。

  每一團火球,炸開后都籠罩數丈方圓。

  就如密集的高爆彈,不停轟炸著這百米之地。

  炸開的火焰好似粘稠的液體,落地不熄,沾在身上更是如跗骨之蛆,朝著內里瘋狂焚燒。

  這等手段,怕是黑鐵后期也要面色大變。

  “啊!”

  ‘胡鵬’雖然身法詭異,卻終究受限于肉身,一時未能避開,被烈焰當頭澆了一身。

  慘叫聲中,肉身飛速消融。

  下一瞬。

  “彭!”

  被火焰包裹的肉身整個爆開,血肉橫飛,尸骨無存。

  “海蒂姐姐。”

  這時,任玉葉也從沉睡中驚醒,見狀面色發白:

  “發生了什么?”

  “胡鵬依舊受那東西的操控,他事先準備的那些靜心凝神的東西沒用。”海蒂面色陰沉: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背叛那東西,把我們引來,也是別有目的,展兄他們……”

  “已經遇難!”

  “啊!”任玉葉面色一白:

  “那……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繼續往前。”海蒂美眸閃動:

  “那怪物沒有辦法移動,只能通過其他手段影響人,只要我們不受影響,就不會有事。”

  “可是……”任玉葉面露遲疑。

  “沒什么可是。”海蒂垂首,直視對方,聲音凝重:

  “你不會以為,它會讓我們離開吧?”

  說話間。

  場中胡鵬炸裂的尸體碎片,在烈焰下緩緩消融,而一股股詭異的黑煙,也融入四方。

  其中有不少,更是被兩女吸入體內。

  無聲無息間,她們眼前所見,似乎也發生了扭曲,只不過兩人似乎并未察覺到這一點。

  雷聲不止驚醒了海蒂。

  還有其他人。

  某處枯草叢生之地,一聲低沉的劍吟自草木覆蓋下傳來,且越來越響,直至震顫四方。

  “轟!”

  草木拋飛,一道身影從中一躍而出。

  “八個月!”

  人影落地,聲音嘶啞:

  “怪物,你困了我足足八個月,若非龜息法收斂精氣,老夫怕是早已被毒藤化作濃水。”

  “不過……”

  他猛然抬頭,干癟的面頰上,雙眼神光如柱:

  “既然我沒死,死的就是你!”

  “唰!”

  音落,一抹劍光破空而出,直沖百米,如貼地飛行,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某處狂掠。

  若是周甲在此,定能看出。

  此人眼中神光之盛,比神元圓滿的歐陽肅還要強上一籌,且更加的凌厲,還無老態。

  這是一位正自巔峰狀態神元圓滿的高手!

  平遙鎮。

  任玉枝盤坐陣法當真,額頭汗水淋漓。

  兩位老者立于陣法邊緣,面上帶有明顯的焦躁不安。

  “玉葉的意識遭到那東西的入侵,甚至就連這邊竟也受到影響,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現在怎么辦?”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忐忑。

  他們雖強,卻也不敢貿然闖入費云山,那東西是不能移動,但整個費云山都是它的主場。

  不入白銀,實難有把握對付。

  周甲大步前行,面色陰沉。

  方逢辰急急跟上,在一旁小聲開口:

  “周兄,剛才那聲悶雷……”

  “站住!”

  他正想問一問是不是對方叫醒了自己,讓自己免遭一劫,就被一聲呵斥給止住話頭。

  “兩位。”

  胡家護衛伸手攔住兩人去路,沉聲道:

  “天色已晚,我家小姐已經休息,男女有別,有什么事明天再來吧。”

  見狀,周甲面無表情,只是伸手前探,輕輕一撥。

  “呼……”

  巨大的力量讓披甲在身的護衛打橫飛出,直直飛出十余米開外,放在重重砸落在地。

  這一幕,讓后面的護衛呼吸一促。

  剛才那個人可不是普通護衛,而是一位凡階十品的高手,實力僅次于兩位護衛主管。

  但在周甲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差距,

  比大人戲耍小兒還要夸張。

  “兩位。”

  見狀,守在車廂附近的錢主管急忙迎了過來,面色陰沉: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懼怕兩人。

  雖然實力不如對方,但這里是費云山,只要周甲兩人還想出去,就不可能得罪他們。

  奈何……

  “叫胡麗出來。”

  周甲聲音沉悶:

  “剛才都是誰去過我們那里。”

  “對!”

  方逢辰也回過神來,道:

  “我們的篝火有問題,有人做了手腳,讓我們陷入夢境,更是害的黃大哥落得那般模樣。”

  就連他自己,也差點身陷險境。

  想到這里,饒是方逢辰一直嘻嘻哈哈,表情也不由一肅,目泛寒光,身上顯露殺機。

  “這……”

  錢主管面色微變:

  “這怕是有什么誤會。”

  “兩位。”

  這時,一身貼身小衣,外面僅罩一層薄紗的胡麗也從車廂走下來,腳步輕移來到近前:

  “天色已晚,還沒有歇息?”

  她經常行走于野外,性子豪爽,不拘小節,有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打扮也很隨意。

  不過方逢辰在夢中剛剛經歷了魚水之歡,而且在關鍵時候戛然而止,心頭火氣未泄,見到一身清涼打扮的胡麗,表情不由一變。

  面上也浮現一抹羞澀紅暈,雙手下意識遮住胯下。

  “誰動的手腳?”

  周甲卻仿若未曾察覺異樣,直視胡麗:

  “胡家與那東西什么關系周某并不在乎,只要走出費云山即可,但你不該把注意打到周某身上。”

  “周兄什么意思?”胡麗美眸收縮:

  “你們自己出了問題,卻要拿我們胡家質問,豈非太過不講道理?”

  “而且我們胡家允許你們同行,事先已經說過會遇到危險,現今就連護衛同樣遇難,可曾怪過你們?”

  “若是你們不喜,大可分開!”

  “這……”方逢辰面色微變。

  他倒不是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這么多年胡家一直走費云山這條路,要說沒什么誰也不信。

  但要走這條路,離開對方確實不行。

  “不承認?”

  周甲面露沉吟:

  “那也無妨。”

  “呼……”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就已掠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大手一伸,朝著胡麗的脖頸抓了過去。

  “你干什么?”

  “住手!”

  “周兄!”

  這一變故,讓場中眾人變色。

  胡麗更是美眸閃爍,腳踏連環,身如鬼魅朝后飄飛。

  她的身份不可謂不慢,更極其精妙,但在周甲那平平無奇的一抓之下,竟毫無反抗之力。

  “啪!”

  周甲的大手,已然破開諸多殘影,捏在那光潔修長的脖頸之上。

  他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垂首看向手中的女子,再次問道:

  “誰做的?”

  “放下!”

  “周兄,不可沖動啊!”

  這一幕,讓胡家護衛劍拔弩張,刀劍齊齊出鞘,一股股殺機涌現,方逢辰也是面色大變。

  “你……”

  胡麗被周甲掐住脖子,就如毒蛇點中了七寸,瞬間渾身無力,好在說話并不受影響。

  她怒視周甲,銀牙緊咬:

  “姓周的,有本事你殺了我?”

  “殺了我,你以為自己能走得出去?”

  “唔……”周甲偏頭,眼露詫異,仿佛是不可置信:

  “你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胡麗冷哼,雖然生死受制于人,竟是面不改色,雙眼死死盯著周甲:

  “你敢動手?”

  “呵!”

  周甲輕呵,眼神微微一沉。

  不好!

  胡麗下意識察覺不妙,正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脖頸處的斷裂之聲,讓她表情一滯。

  眼中生機無存。

  不甘、絕望、后悔的復雜情緒,隨著眼中生機消散,徹底化為死寂。

  周甲隨手拋下手中的尸體,若有所思:

  “不是她。”

  “那是……”

  他掃過全場,把一干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即大手一伸,探入一旁的車廂之內。

  “彭!”

  他手臂粗壯,勁力奔涌。

  那以精鋼、實木組成的車廂在他手臂面前好似豆腐做的一般,輕輕一探就轟然碎裂,露出內里的人影。

  內里縮著一個八九歲的孩童。

  孩童蜷縮著身體,抬頭看來,眼中滿是驚懼。

  但周甲卻像是未曾發現一般,大手如蒲扇,朝著孩童落下。

  “彭!”

  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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