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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0、人在念中,直通幽冥

高鐵列車駕駛室控制臺上的急停紅色按鈕,被王平安重重按下。譴  但整列高鐵依舊沒有停止運轉的跡象!

  列車飛速穿過被燈光映照出朦朧輪廓的前方,像是撞入了未知的世界。

  一陣陣寒意隨著那燈光四周翻滾的黑暗,一齊沖入王平安的心神。

  急停無效!

  怎么會?!

  王平安的手掌從控制臺上挪開,依次推下周圍一道道拉桿、按下一個個按鈕,停止動力系統運轉,停止電力供應——

高鐵列車速度依舊。譴  他額頭上唰地一下子滲出冷汗!

  再抬眼看向前方視窗,窗外的景色與方才沒有任何區別!

  當前這輛高鐵在茫茫黑色原野中穿行,而高鐵將要行駛去的路徑上,根本不見有軌道鋪陳——高鐵列車現下根本未曾行在鐵軌上!

  王平安拿著那部衛星電話,看著電話上黑色的按鍵,不知是否應該再給‘總調度室’撥打一個電話?

  “停運無效了嗎?”

  這時,沉穩男聲在王平安身后響起。

王平安轉回身去,就看到蘇午渾身粘稠黑液緩緩脫落。譴  蘇午看了一眼王平安手里握著的衛星電話,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駕駛室視窗外迥異于先前的景色,天地皆作漆黑,視野里除了一座座禿山外,已經不見任何草木、生靈的痕跡。

  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廣袤無人區。

  密藏域無人區,在清朝時期,乃是那些不聽號令的馭詭者僧侶、體內厲詭即將復蘇的僧侶被集中放逐之地。

  在今時亦是生命禁區,平臺很早就絕斷了通往無人區的路徑,在各個關口安裝防護網。

  即便如此,依舊有人翻越防護網進入無人區內,此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打給總調度室,再問一下是什么情況。”王平安眉心擰成了‘川’字,他尤有些不死心,想要再掙扎一下。

畢竟此次厲詭侵襲事件,從開始至今,都好似只是一個小插曲。譴  而這個小插曲,現下竟漸漸演變成了‘主旋律’。

  任誰都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沒有用的。”蘇午搖了搖頭,看著王平安的眼睛,道,“你確信你現在播出去的電話,真的是被總調度室接聽的嗎?

  不會是其他什么別的東西?”

  王平安微微張口,被蘇午如此一問,心底頓生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蘇午轉身朝向駕駛室的門口,又道:“一列無人駕駛的高鐵……今時太亞無人駕駛高鐵技術已經十分純熟,廣泛應用到了各條線路上。

我們會乘坐無人駕駛的高鐵前往密藏域,僅僅只是一個概率較大的偶然而已。譴  但這一個‘偶然’,足以在密藏域本源詭異力量下,被扭曲成某些必然事件的前奏了……

  這是利用了天理運轉的規律啊……

  所以這件詭異事件,才會看起來好似微不足道,卻偏偏難以被徹底解決……”

  蘇午的言語似有所指,但王平安難知當下這件特殊事件下的暗流洶涌,自然也就無法完全聽懂蘇午所言。

  他張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蘇午轉回頭來,先同他說道:“王隊,不要獨自呆在駕駛室里了。

  當下列車已經踏入無人區,任何詭異事情都可能發生。

你呆在這里不安全。”譴  “……好,我來開門。”王平安點點頭,快步走到了蘇午前面,在門前輸入密碼后,駕駛室的門戶徐徐打開。

  眾人大多未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神色嚴肅。

  低沉的氣氛籠罩了整節車廂。

  云霓裳與轉輪法寺那兩個小僧侶站在一起,正低聲交談著。

  三人看到蘇午從駕駛室內走出,就停下交談,云霓裳邁步朝蘇午這邊走來,在她身后那兩個女扮男相的小僧侶——旦嘉與哲丹相視了一眼。

  二者跟著邁步走向云霓裳,

旦嘉的身形越過云霓裳,將她擋在自己身后,先一步走到了蘇午跟前。譴  哲丹隨后也擠到旦嘉身后,把云霓裳擠在了一側的座位邊。

  “蘇午,他們有事情要和你說。”云霓裳未有在意兩個僧侶有些不禮貌的動作,她抬頭看著駕駛室前站立著的蘇午,先向蘇午知會了一句。

  “有什么事?”蘇午目光看向兩個小僧侶。

  等待二人開口。

  旦嘉仰頭看著蘇午黑漆漆的眼睛,雙眼有一瞬間的失焦,她垂下頭,低聲言語,卻不是回應蘇午的問題,而是口吐出一些莫名的言語:“月圓前,月升后。

  白傘母,鐵長龍。

吹衷巫,蓮花冠。譴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

  如來藏中,光明遍生。

  如來藏中,光明遍生。”

  這段言語意義莫名,旦嘉說完話后,就和哲丹站在蘇午身前,緊張地關注著他的反應。

  他的反應,最能證明旦嘉、哲丹視他作為‘目標’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

在二者的夢里,那遍發金光的窈窕女形無休無止地重復著旦嘉說過的這個‘預言’,每次聽過這個預言,二者腦海里都會產生去追尋什么的沖動感。譴  現下跟從格西踏進這節去往‘羈馬州’的高鐵車廂里,旦嘉、哲丹終于確定,自身已然接近可以揭示預言的目標——他們各自皆有‘自身已經接近那個一直以來在不斷追尋的目標’的實感。

  并且,這節車廂里,唯一能讓旦嘉、哲丹產生種種觸動的人,就是蘇午。

  所以二人最終將蘇午確定為那個讓自己在冥冥中一直追尋的‘目標’。

  若他真正是那個‘目標’的話,他應能揭示出預言的全部真意——這也是旦嘉、哲丹夢境中的那個窈窕女形給他們的暗示。

  “月圓前,月升后……”蘇午低聲重復著旦嘉的言語。

  他的念頭只轉過一遍,就理解了女扮男相的小僧侶所道出的這段莫名言語中,蘊含的真正涵義!

他目光注視著身前的丑陋小僧侶,腦后似有明燦燦的頂輪隱約浮現,徐徐盤轉,他向旦嘉開聲問道:“你究竟是誰?”譴  旦嘉低著頭,無從看見蘇午周身隱約顯發的光芒,卻能聽到蘇午聲音中明顯的情緒變化,她聲音微顫,帶著未解的茫然:“我是旦嘉。”

  “只是旦嘉嗎?”蘇午眉心微皺,意能量浸潤身外輪,自身化作光明大日,將旦嘉、哲丹盡數包裹于其中,觀空二者,追溯二者的所有念頭,甄別二者今時與過往的種種因果。

  而在他觀空旦嘉、哲丹的一瞬間,

  卻發現二者竟本就是‘虛空’的!

  他們的所有念頭里,都倒映著蘇午的影子。

  他們的因果,都因蘇午而起,又因蘇午而終。

仿似這兩個活生生的人,原本就是為蘇午耳生,所執所求,盡是與蘇午完成這一次的相會,向他吐露一段預言而已!譴  蘇午的意流轉過旦嘉、哲丹思維里,那些密密麻麻映照著自己身影的念頭,

  他隱約間感知到了什么。

  但細細追尋,又覺得什么都未追索到,一切皆無跡可尋……

  蘇午收攏了所有意能量,身在密藏域,每一次動用自身之意,勾連體內的密藏域本源力量,便能感覺到‘大密藏域本源’對自身的牽扯、碰撞越發嚴重。

  他自身的密藏本源,與大密藏本源,就好似一大一小兩個旋渦、兩道龍卷風,現下大的那個旋渦,正不斷釋放出強猛的吸力,欲要將自身小的這個旋渦絞碎了,全部吞吃包容!

  看著旦嘉小僧侶,蘇午出聲說道:“月圓前,月升后。

月圓前,說的是九月十五日前,十五月亮必然團圓。譴  月升后,指的是九月十四日的夜間。

  兩句話結合起來,指的就是從當下至于九月十五前的這段時間——這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內,有事要發生。

  且那些發生的事情,必須要在這四五個小時內得到圓滿解決。”

  旦嘉聽得蘇午的言語,眼中頓時流露驚喜之色——她的直覺果然沒有錯,眼下這個人,就是她與哲丹在冥冥之中被指引,一直以來在追尋的那個人!

  她轉過頭,與哲丹對視。

  哲丹嘴角含笑。

“白傘母,鐵長龍——鐵長龍必然指的是這列高鐵了,而白傘母,當是在熱軋巴詭化念頭中出現過的、吹衷巫頂上蓮花冠中央處,那道佛牌上出現的神靈。譴  五佛頂中,‘白傘蓋佛頂’現‘轉輪圣王’形,遍覆一切,即為‘大白傘蓋佛母’。

  這尊佛母于象雄經典之中,名作‘布扎阿甘’。

  在‘雍仲苯生佛門’與‘密藏域佛法’之中,大白傘蓋佛母皆是具備無量殊勝威能的一尊高級護法本尊。

  看來,此下是次仁丹巴、熱軋巴幼年時所親歷過的吹衷降神預示,在此刻于他們念頭中復蘇,某個真正具備‘吹衷’之能的吹衷巫——甚至可能是某個吹衷厲詭,請神預示,引致大白傘蓋佛母降下了威能。

  次仁丹巴必然目睹了那個‘吹衷巫’進行吹衷的全部過程,

  他因此而死!

但是,大白傘蓋佛母的降臨并不完整。”譴  說到這里,蘇午頓了頓,目光看向車窗外黑漆漆的一座座禿山,面露出一抹笑意:“或許在深入密藏域無人區以后,它才能真正展示全貌。

  此下卻不可能。

  今下它只是運用了某種取巧手段,將我們困在此下,引我們去往無人區而已。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

  便揭示了此意。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這句預示的真正涵義,并非是指如次仁丹巴那般,沉浸在自身詭化的念頭里,就此直接淪亡。

因為這段預言,不是說給次仁丹巴聽的。譴  如是為了給次仁丹巴以預示,你們兩個想來也不會跑到我跟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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