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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5、翻壇倒洞,游山捕詭

  “你病都還沒好利索,和虎子到處瞎跑什么?

  聽姥姥的,就好好呆在家里。

  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都行!”

  “那個洋道士給我念了經以后,我的病真的都好完了。

  您再讓我在床上躺著,我才要躺出病來了,姥姥!”

  “不行不行!

  就算是想到處轉轉,也只能在村里轉轉看看,你這才剛好,就往山上跑,萬一遇到野豬、人熊怎么辦?姥姥不會答應的……”

  一座磚砌的門樓下,黑漆木門外,老婦人一手拉著蘇午,一手拄著拐杖,不時瞪一眼路邊咧嘴憨笑的李黑虎,責怪他蠱惑自家外孫,病才剛好一些,就非得跟著往山上跑。

  蘇午被老婦人拽著胳膊,眼神稍顯無奈。

  他一直未有運用‘唇槍舌劍’的稟賦,以此來勸服姥姥。

  然而就今下情況來看,‘唇槍舌劍’卻也是不得不用了。

  念及此,他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候卻有幾個中年人背著種種器具聚攏到了李黑虎周圍,這幾個中年人背著繩索與短弓,腰上系著皮袋子,一看他們隨身攜帶的這種種器具,便知他們必然是這附近的獵戶。

  幾個獵戶圍攏過來,笑呵呵地看著拉拽著蘇午的老婦人,紛紛出聲相勸:

  “大娘,豬子就交給我們看顧。

  你信不過黑虎,難道還信不過我們嗎?”

  “是啊,嬸娘,孩子既然病好了,也該讓他到處走走,透透氣了。

  上山鍛煉鍛煉,對他也有好處!”

  “那‘金川山’上,莫說是野豬、人熊了,就是獐子、野鹿現在都見得少了,嬸娘您難道是怕豬子在山上遇著了野兔,被野兔咬到嗎?”身形敦實的男人說完話,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圍幾個獵戶也都跟著笑。

  老婦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身形敦實的男人一眼,轉回頭來,又斥了李黑虎一句:“你爹跟你一樣,沒個正形!”

  李黑虎扭頭去看那身形敦實的男人,男人一揚眉,又嚇得他縮了縮脖子,轉回了頭去。

  眾人見祖孫幾人間的無聲互動,都是忍俊不禁,又笑了一陣。

  老婦人板著臉,在蘇午懇求的目光下,撒開了抓著他衣袖的手掌,與幾個獵戶說道:“我本以為是豬子和虎子兩個人上山去,心里實在不放心。

  現在看來,既然是他倆和你們一同上山去,我也沒什么擔心的了。

  雄彪、俊強……你們幾個人到山上了,多看顧著我這個外孫點兒,他害了一場病,這才剛好,身子還有點虛……”

  “嬸娘,您放心罷!”‘李黑虎之父’李雄彪拍著胸脯作了保證后,沖蘇午笑了笑,眼神和善地道,“金川山上早就被我們摸熟了,沒甚么大危險。

  你跟著到山上去,鍛煉鍛煉,也挺好的!

  咱們馬上都是本家人了,也不用跟你李叔我客氣!”

  “我知道了,李叔。”蘇午躬身行禮。

  李雄彪又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重重地拍了拍李黑虎的膀子:“孩子真懂事,跟文娟那時候一模一樣!”

  這話一說出口,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趕緊去瞧旁邊的老婦人。

  老婦人神色和藹,看著蘇午,未有出聲。

  “嬸娘,我們走了啊!

  黑虎,豬子,咱們走!”李雄彪不敢多做停留,連連招呼著周圍人,呼啦啦一片往小村盡頭走去。

  金川山上,草木茂盛。

  李雄彪與幾個大人沿著經年累月踩出來的小路,往深山中走去。

  蘇午與李黑虎跟在大人們后頭。

  黑虎也背了把短弓在身,腰間掛著短斧、柴刀等工具,他與蘇午并排走著,邊走邊道:“豬子,你這次病愈以后,改變還挺大的。

  膽子至少比從前大了很多……”

  說到這里,他稍微壓低聲音:“看到那個女鬼,我都嚇了一跳,差點沒反應過來——你看起來比我要平靜多了!”

  “我當時也被嚇住了,沒有反應過來。

  沒有你說得那么平靜。”蘇午笑著回應,他仰頭觀察著周圍山形地勢,就金川山的山形地勢推演,已經循出了幾個上好的陰宅方位,以及一處‘兇地’的位置。

  李黑虎搖了搖頭:“反正你和從前是有些不一樣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樣,我也說不準……”

  蘇午看向圓頭大眼的少年,對方是被桃源村李彘看重的人,到底是與常人有許多不同的。此前他曾暗中為李黑虎批算過命格。

  黑虎命格顯示,其‘正印端方,中宮官殺,命重身強’,有此般命格之人,天然便不是居于人下之輩,必是舉大事之人,若其在別人手下做事,則可能導致‘官殺’命局應驗,刑克上司,其之上司往往會遭遇意外、不測。

  這樣命格雖然少有,其實也不算鮮見。

  歷史中那些造反頭子,或多或少有‘官殺’命局,但李黑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其‘命重身強’,其命格之重,達到了七兩七錢!

  蘇午印象里,還從未給誰批算出如此重的命格!

  七兩七錢的‘官殺命’,再結合先前以模擬器刺探出的、與李黑虎有關的部分因果——其在世間存活了二百多年……命運走向千變萬化,僅憑一個命格,也難推算出一個人未來成就如何,結局又會如何,但大部分人的命格,都決定大部分的命運‘特征’。

  只有如李黑虎這般人,想要判斷其命運特征,實在太難太難——蘇午倒是沒把自己算進去。

  “村里人早有上山打獵、下陷阱捉野獸貼補家用的習慣,這座靠著咱們村的金川山,應該早就被村里人給翻了個底朝天了吧?”蘇午向李黑虎問道。

  李黑虎點了點頭:“是啊。”

  “這山都叫村里人翻個底朝天了——那他們就沒發現那個山洞嗎?

  就你拿到符咒的那個山洞?”

  “他們應該是沒發現的。

  我爹也是獵戶中的好手,他帶我上金川山很多次了,也沒跟我提過那座山洞——要不就是他覺得那個山洞里沒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去探了也就探了,要么就是他真沒發現那個山洞。

  我覺得他應該沒發現過。

  畢竟那山洞里的東西,多少有點古怪。”李黑虎思忖著,回答了蘇午的問話。

  兩人說著話,跟著大人們上了山。

  上山以后,李黑虎找到個機會,便帶著蘇午悄悄溜走了。

  他膽子確實大,頗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不過蘇午為免二人回去后,黑虎被他老爹暴打一頓,還是以念化出了‘李黑虎’與他自己,隨在獵戶們身后,以免獵戶們發現二人脫隊。

  李黑虎帶著蘇午在山林里七拐八拐,沒走多久便臨近了一個被苔蘚、草木覆蓋的山洞。

  那山洞前的野草藤蔓已經被清理過許多,四周散落著些枯藤枯草。

  “我昨天把山洞口先清理了一下,不然鉆不進去。”李黑虎與蘇午一邊說著話,一邊抽出柴刀,將擋在洞口的一些小樹、荊條都砍伐去,砍出一條平整的道路后,方才提著柴刀,首先邁步往山洞里去,“走吧!”

  蘇午跟著他走入山洞內。

  甫一邁入山洞中,陰冷死寂的氣息就鋪面而來。

  前面走著的李黑虎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你昨天來這里的時候,山洞里也是這般冷嗎?”蘇午瞇著眼睛,看著楔入山洞石縫間的一根根木樁,一道道已經褪色的線繩將那些木樁相連起來,形成了一張張網,攔阻著內外。

  這處山洞的石壁上,到處都是刀削斧鑿的痕跡,正說明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人后天挖掘出來。

  山洞的位置,也正是蘇午推演出的金川山‘兇地’之所在。

  李黑虎鉆進線繩交織形成的一張網中,回頭向蘇午說道:“昨天來的時候,這里也是這么冷,你的病才好,能受得住嗎?

  不能咱們就先回去。”

  “我沒事。

  你小心些。”蘇午搖搖頭,幾步追上了李黑虎。

  角落里,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紅燭蠟淚。

  山壁盡頭,赫然立著一座法壇。

  法壇后立著一座無頭的石俑,一張斑斕虎皮披在那石俑身上。

  一道道勾畫著各種詭異花紋的‘符咒’圍著那座法壇貼了一圈,李黑虎先前取得的那張符咒,正是那一圈符咒中的某一張。

  法壇上,供著一道神位。

  神位上書:翻壇倒洞、游山捕詭大神正位。

  神位之前,擺著一柄弓,一壺箭,一個木盒,一柄木刀。

  蘇午目光落在那柄木刀上,微微皺眉。

  這樣類似的木刀,他也掌握有一柄。

  “昨晚用了的那張符,就是我從那里取下來的。”李黑虎站在距離那座法壇幾丈遠的位置,指著缺了那一圈符咒說道。

  他手指向的位置,確實缺了一道符咒。

  蘇午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

  正在這時,山洞內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摘得好啊……”

  那聲音忽近忽遠,忽左忽右!

  隨著那聲音響起,陰暗山洞內都變得影影綽綽,好似有一道道詭影從陰暗角落里長出來,睜開陰森森的眼睛,盯住了蘇午與李黑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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