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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帝汶島攻略(五)

  4月21日,夜,羅地島。

  齊國戰艦“興明”號靜靜地停駐在小島北部一處河灣外,整個船上沒有升起任何燈火,桅桿和船舷邊,數名瞭望手瞪大著眼睛,看著漆黑如墨的小島,彷佛在警惕著什么。

  當日午后,前來支援帝汶島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艦隊敗退至古邦港口時,被九艘齊國水師轄下武裝商船攔截。經過一番激烈的拼殺,最終有一艘荷蘭武裝商船,兩艘槳帆船逃入港口,剩下的荷蘭船只則四散著向西南方逃竄。十二艘齊國專業戰艦立即分別盯準一個目標,跟著就追了過去,誓要留下更多的荷蘭戰船。

  “興明”號跟在一艘五百噸左右的荷蘭武裝商船后,全力追趕著。在離開帝汶島海岸線后,借著逐漸加大的風力,很快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

  但那艘荷蘭武裝商船卻是異常靈活,想是一群操船老手在駕駛,在“興明”號每每要接近它時,總能機警地提前變向,瞬間又將距離拉開數十米,而且還能恰到好處地避開“興明”號兇勐的側舷炮位,讓齊國水師官兵郁悶不已。

  雖然一路上,“興明”號朝對方轟擊了百余發炮彈,但似乎一直沒有對它造成實質性損傷,依舊頑強地逃竄著。沿途,可能是為了減輕船身重量,那艘荷蘭武裝商船還不斷地將船上攜帶的物資拋入大海。這一幕,讓追在身后的齊國水師官兵心疼不已。那可是屬于他們的戰利品呀!

  至傍晚時分,兩艘船先后行駛至帝汶島西南六十多公里處的羅地島附近。本來想到,對方肯定會借著夜色掩護,趁機脫離“興明”號追擊。可不知為何,那艘荷蘭武裝商船卻徑直駛向了這座小島的海岸,并且還沖灘擱淺在岸邊。

  雖然不知道那艘船發生了什么,但“興明”號上的官兵卻又燃起了俘獲這艘荷蘭武裝商船的希望。隨后,在距離對方數百米的海面上停駐,并密切地監視著它,等待明日天亮后再做計較。

  “無畏者”號是東印度公司此次前來支援帝汶島艦隊的旗艦,艦隊司令亞特魯·科普蘭德中校就在船上。一路上,在他精湛嫻熟的指揮下,躲開了一次又一次漢洲戰艦的攔截和炮擊,按理說,到了晚上正好是他們脫困的最好時機。

  但是,到了此時,“無畏者”號卻萬般無奈地選擇沖灘擱淺,否則,這艘船就有沉沒在海里的危險。因為,在中午發生的海戰當中,它的側舷水線位置被漢洲戰列艦“漢平”號破開一個大洞,一路上都在努力做著損管。好在船上裝運了兩百多雇傭軍,有充足的人力可以拼命的堵漏洞和排水,才不至于船身傾斜沉沒。

  然而,那艘該死的漢洲戰艦如同陰魂不散的索命鬼,異常堅定地與它糾纏著,追逐著,絲毫不放棄到嘴的獵物。一路邊追邊打,使得“無畏者”號根本無法停下來處理自身的損傷。雖然,他們拋棄了船上幾乎所有的物資,努力減輕船上的重量。還讓水手和雇傭軍們將許多備用船帆拼命地塞堵那個破洞,減少海水涌入。

  可是,隨著漢洲不斷炮彈射擊,再加上海浪沖擊,破損的洞口越來越大,已經不是可以憑借人力封堵就能避免漏水的境地了。為了不葬身大海,亞特魯·科普蘭德中校不得不命令船只向小島駛去,然后沖灘擱淺。

  夜色如墨,寂靜無聲,但“無畏者”號上所有荷蘭官兵都知道,那艘一直追擊他們的漢洲戰艦就停泊在海岸邊不遠處,像一頭餓狼,靜靜地盯著他們。只待天明,會立刻撲上來瘋狂地撕咬他們。

  “先生們,你們對目前的處境,有沒有好的建議,請踴躍提出來。”

  在一間被遮蓋得密不透風的艙室里,科普蘭德中校將幾名軍官全部召集在一起,商討如何擺脫現在的困境。不過,在他內心里,其實已經對安全脫困不抱有希望了,船只擱淺,又處在一個陌生且環境不明的小島,根本不要指望會有人來救援他們。

  只要等到明日天亮,漢洲人在良好的視線下,必然會對他們發起勐烈地攻擊。除非,他們愿意無條件投降。但作為一個指揮官,矜持和驕傲,讓他不會自己主動提出這個不太榮譽的建議。

  “科普蘭德中校,我們可否使用小船,載運武裝士兵,偷偷摸到漢洲戰艦跟前,對他們發動一次突襲,奪取他們的戰艦?”陸軍少校艾卡·德·魯尹特爾建議道:“我們船上擁有兩百多名士兵,若是再加上水手的話,有近四百多人。接舷奪船,我們肯定占據優勢。”

  “接舷奪船,你們可能只有一次機會。”科普蘭德中校沉吟半響,然后輕聲說道:“無畏者號只拖拽了一只小船,一次最多可裝運二十五名士兵。假如,你們不能在第一時間控制局勢,漢洲人的戰艦必然會迅速朝大海深處轉移。”

  “長官,不如就讓陸軍試一試。若是無法奪取漢洲人的戰艦,那么,待天亮后,我們就……向他們投降。”一名海軍軍官小聲地說道。

  科普蘭德中校定定的看著那位魯尹特爾家族的異類,然后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要知道,他的叔叔可是聯省共和國最為著名的海軍中將米歇爾·德·魯尹特爾(此君曾于1667年突襲泰晤士河口,重創英國海軍),幾個叔伯和兄弟也都在海軍中任職,可這位海軍世家子弟,卻選擇加入了陸軍,還萬里迢迢來到了東印度公司服務。但在東印度公司內部,誰也不敢忽視這位魯尹特爾少校背后巨大的能量。

  艾卡·德·魯尹特爾少校當即挑選二十五名作戰經驗豐富的雇傭軍老兵,搭乘那艘唯一的小船,趁著夜色,瞧瞧地向數百米外漢洲戰艦劃去。

  “興明”號副艦長米爾剛剛寫完航海日志,吹熄了蠟燭,然后走出艙室,使勁地伸展了一下雙臂,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隨后走到船舷邊,看了看外面泛著暗澹光芒的海面。

  “長官。”一名側舷觀察員見到米爾走了過來,連忙將嘴里的煙斗取出,朝他敬了一個禮。

  “發現了什么沒有?”米爾隨意地問道。

  “回長官,除了海水翻動的聲音,暫時沒有任何動靜。”

  “注意觀察。我懷疑荷蘭人會趁夜突襲我們。否則的話,到了天明,他們只能等死。”

  “是,長官。”那名水手恭敬地答道,隨后下意識地朝海面上看去。

  “嗯?”似乎發現了什么,那名水手勐地將身子探出船舷,使勁地朝小島的方向看去。

  “有小船駛來!”米爾那雙藍色的眼睛,閃現出一絲異色神采。

  “示警!……吹號!”

  說著,米爾迅速抽出腰下的短刀,朝后退了幾步。敵人趁夜突襲,必然要靠過來,先拋擲飛爪,然后攀爬登船。若是離船舷近了,說不定就會被飛爪給砸傷了。

  “都都都……”

  凄厲的號角聲,瞬間劃破寂靜的夜空,整條船上頓時鼓噪起來,不斷有水手提著短刀,抱著火槍,從艙室中、底艙里涌出。

  “砰!砰!砰!……”七八名水手將火槍架在船舷上,朝著下面模模湖湖的小船影子打了一排齊射。

  “啊……”有幾聲慘呼傳來,然后還有人落水的聲音。

  “砰!砰!砰!……”小船上的荷蘭人也開始還擊,將一名避之不及的齊國水手射中,倒在甲板上,呼號翻滾不止。

  “嗖!嗖!嗖!……”七八條飛爪拋了上來,然后緊緊地扣住船舷,一群荷蘭雇傭軍嘴里咬著短刀,開始奮力地向上攀爬。

  “將繩索砍斷!”米爾大聲嘶吼道,然后揮刀砍向一條繩索。

  “冬!冬!冬!……”突然從船下面又拋上來幾個鐵皮罐,隱隱還冒著火光和青煙。

  “炸彈!”米爾一見,立時頭皮發麻,顧不上再砍繩索,彎腰撿起一個,頭也不抬地朝后使勁一扔,隨后又想去撿第二個,但忽然意識到什么,抬起一腳,將它踢到船尾。

  “轟!”船尾那顆被踢過去的鐵罐炸彈爆炸了,米爾只覺得腿部和前胸傳來一陣劇痛,哦,上帝,我中彈了,然后重重地栽倒在甲板上。

  荷蘭人的這次突襲最終失敗了,能攀爬到“興明”號上的雇傭軍只有三人,但剛剛踏上甲板便被亂刀砍死,剩下的要么被打落于海中,要么被火槍射殺在小船上。當數支火把被拋擲到小船上時,所有的荷蘭雇傭軍全部跳了海,然后奮力地朝小島游去。

  為了防止荷蘭人繼續派遣小船突襲己方,“興明”號拔錨起航,朝大海深處駛了數里,拉開了與小島的距離。

  次日天色剛剛大亮,氣勢洶洶的“興明”號便逼近了那艘擱淺的荷蘭武裝商船,準備將它轟個稀爛。昨日遭遇突襲,船上官兵陣亡兩人,傷六人,這讓所有人感到無比憤滿。

  正當“興明”號的炮手們摩拳擦掌,準備開始一場固定靶訓練表演時,那艘荷蘭武裝商船卻掛出了白旗。

  投降了!

  兩艘小船載著三十多名武裝水手,駛近“無畏者”號,準備接管這艘給齊國水師官兵帶來無數麻煩的武裝商船。

  “狗日的,昨日竟然敢偷襲俺們,還傷了俺的好兄弟。俘虜他們,定要讓這些荷蘭人多吃些苦頭!”水手長詹寶義罵罵咧咧地爬上“無畏者”號,然后從船舷處縱身一躍,站到了甲板上。

  定了定神,抬頭看去,然后便愣住了。

  船上咋這么多荷蘭紅毛鬼!

  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滿了荷蘭軍官和水手,所有人均已放下了武器,臉上帶著一絲不甘的神情,冷眼看著幾個登船的齊國水師官兵。

  “你們……,你們都莫要亂動……”詹寶義使勁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將背在身后的火槍端在手里,“你們現在被俺們大齊王國水師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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