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的白鼠外表與個體不曾有變異,模樣跟尋常白鼠沒區別。
但有血條,肯定有問題。
且它的血條不短,數值高達819。
血條819。
一境中期。
瞥見白鼠的一瞬間,李敬果斷止腳轉身。
“陸哥,我突然想起來昨天的回訪報告還沒提交到公司系統里,這里你先忙著,我在車里等你。”
陸陽成走在前面,正尋思要跟曹逸軒搭話套個近乎。
冷不丁聽到一聲“陸哥”,他腳下一頓,懵逼著回頭。
這一頓,恰好擋住了李敬退出去的身影。
扭頭見李敬只留下一個背影出了公寓,陸陽成滿頭霧水。
搞啥呢這是?
疑惑歸疑惑,他沒忘了應變。
轉頭沖同樣停下了腳步的曹逸軒笑了笑,陸陽成道。
“公司里的新人就是這樣,丟三落四的。”
你還真別說,他這一嘴引起了曹逸軒的共情。
曹逸軒正是兩個最近剛失業的接觸對象之一,且他剛好是做上門銷售的,在崗位上做過幾年帶過新人。
“這個我懂,我之前做過銷售,帶過不少新人。”
曹逸軒說了句,嘆息道。
“現在年輕人多數都這德行,剛上社會什么都不會,跟著前輩學習也不知道仔細點多學些有用的,想混社會哪有那么容易。”
“害!可不是這樣嘛?”
陸陽成順勢接話。
正想再扯淡說點別的,曹逸軒引領著他走進客廳。
隨之,他也是留意到了籠子里的白鼠,身子僵硬了一下。
他得負責應付曹逸軒,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后者身上。
東張西望,很容易惹人生意。
此刻見到白鼠,他頓時明白了李敬為何退去。
昨晚李敬在巡查局會議室跟他和易修竹商量過分工后,有與兩人簡單講述過邪修案相關情況,其中有提到邪修團伙有控制妖物的手段。
會議上戴弘也有提到,邪修團伙主腦季秀敏購買了大量白鼠進行培育,人為地使它們妖魔化變成妖物。
雖然陸陽成無法跟李敬一樣看到妖物血條,但這會在曹逸軒屋里見著一只被當做寵物養著的白鼠,轉瞬之間他腦袋里產生了許多聯想。
沒有自亂陣腳,陸陽成保持自然,裝作很感興趣的模樣打量目光正望著自己的白鼠兩眼。
“曹先生,您這白鼠養得不錯呀!我以前也有養過白鼠當寵物,可惜被我給養死了。”
曹逸軒聞言下意識轉頭。
“這白鼠不是……”
話說一半,他臉上表情變了變,改口道。
“這白鼠是我侄女送的,我養了有段時間了。”
“這樣?”
陸陽成樂呵著應了聲,將曹逸軒瞬間的表情盡收眼底,避開敏感話題取出一張表格遞過去。
“曹先生,這是我們的公司客戶體驗表,您干過銷售應該知道這是例行公事,麻煩我幫填一下。完事我們聊聊,順便加個仙信,我把公司回饋客戶的電子購物券發給你。”
聽說還有電子購物券拿,曹逸軒應了聲“行”,沒多想接過了表格。
與此同時。
公寓樓下,李敬走出電梯長吐一口氣。
走出公寓樓往樓上高層看了看,李敬眉頭緊鎖。
曹逸軒屋里的白鼠妥妥是妖物,且與邪修團伙有關。
事情不會那么巧,他剛好有養只一只靈獸白鼠。
況且幾天前他還只是受困一境的普通人,靈獸不是他這種人能養得起的。
妖物白鼠在曹逸軒屋里,恐怕是起監視與觀察的作用。
保險起見,李敬選擇了回避。
那日在海產市場,他是趁著鼠妖被趕來現場的重案六組成員吸引準備逃走,趁其不備出手擊殺。
藏身在暗處操控鼠妖觀察現場的邪修,并不知道是他出手。
但當日他在現場有跟鼠妖對上過視線,難保不會被認出來。
陸陽成倒不是問題。
這哥們在外海暴曬了一個多星期,經過兩天沉淀在靈氣滋養下勉強算是白了一些回來,但依舊是個徹徹底底的黑炭頭,只不過沒最開始回來時那么黑了。
別說不熟悉的人,就算是熟人,在他沒開口前也未必敢說能認出來。
這一出,姑且算是陰差陽錯。
也得虧李敬進門時為了方便觀察刻意走在陸陽成身后,不然正面見到可就麻煩了。
回到車上,李敬心癢難耐。
樓上,是819點經驗值……
奈何這鼠妖,殺不得。
即使他能避免被看到,鼠妖一死,邪修團伙必然會被驚動。
默默梳理了一番思緒,李敬取出重案六組內線的通訊耳機戴上,選擇與戴弘連線。
“戴組長,我這里發現一些情況。”
“怎么說?”
戴弘飛快給予回應。
見戴弘有在線上,李敬沒含糊,將在曹逸軒屋里見到鼠妖且自身選擇了回避的情況講述出來,順帶說明了自己和陸陽成正在通過后者家業的便利通過回訪的方式嘗試與對象接觸。
戴弘傾聽他的講述沉默一陣,出聲道。
“干得不錯,沒想到你這路人馬那么快就能有收獲。告訴陸陽成這事我記他首功,當然也不會少了你和易修竹的。”
說著,戴弘繼續道。
“見到鼠妖,我們現在已可以完全肯定這批離奇突破了的人就是通過邪修團伙的違禁品獲得突破,都是‘小白鼠’。我事前預料的也沒錯,江海還有邪修團伙的人暗中觀察。”
訴說過一通,戴弘詢問。
“對象曹逸軒你已見過一面,你覺得他有沒可能已加入邪修團伙?鼠妖是起聯絡作用?”
“我覺得沒有這種可能。”
李敬說著,道。
“如果他已經加入邪修團伙改修禁忌修煉法不可能那么沒有防備,更不可能因為兩盒營養品動容配合做回訪。邪修人人得而誅之,真要走上這條路需要勇氣。曹逸軒現在的情況最多是生活不如意,不至于走上邪路。”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假設他已加入邪修團伙,他沒理由去醫院檢查身體暴露自己,邪修團伙也不會允許他做這種可能引起巡查局注意的舉動。鼠妖應該是邪修團伙用花言巧語誘騙他收下的,目的只在監視觀察。”
一連道出兩番話語,李敬話音逐漸變得沉重。
“邪修團伙直接用鼠妖監視觀察‘小白鼠’,這里面有大問題。要觀察‘小白鼠’沒必要做得那么明顯,對潛伏在江海的邪修而言風險太高。事情可能跟戴組長你預料的有些出入,他們用來給這批‘小白鼠’突破的違禁品恐怕不是完善過后相對穩定的東西,而是一種連他們自己都把握不住有什么副作用的新東西,需要時刻觀察。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不至于冒險做到這個份上。畢竟鼠妖是已知的聯系,我們見到就能想到他們。”
通訊器中,戴弘許久沒有發聲。
李敬坐在車里也不急。
他大概有預料,這位戴組長在通訊器另一頭已然戴上了痛苦面具,得給后者時間緩緩。
過了好一會,戴弘開口。
“回訪的事,你們再做一個。如果下個對象身邊也有鼠妖,就不要繼續了。產品體驗回訪合乎情理但你們目標性太強,做多了容易被察覺端倪,之后改用其他途徑嘗試與對象接觸。”
說著,他繼續道。
“除此以外,你們的行動方針變更一下。如果確定‘小白鼠’中有下家存在,直接動手拿下。能拿到樣品最好,拿不到也不必強求。不論你們那邊有沒有結果,今天午夜我會安排收網,把已知的‘小白鼠’都抓起來。”
“明白。”
李敬應了聲,切斷通訊。
戴弘改變行動方針,可以理解。
按照原先的假設,邪修團伙的違禁品完善到了某個地步,碰了違禁品的“小白鼠”有沒活路還有待觀察。
至少同樣曾是‘小白鼠’的謝苗和楊永安活了下來,并加入了邪修組織。
只不過沒人知道他們身上除了生物特征發生改變以外,具體還受了什么影響。
涉及連邪修團伙自己也把握不住的新東西,情況可就不同了。
現有的這批“小白鼠”們最終會不會死亡,暫且不論。
邪修組織在“小白鼠”身邊安插鼠妖密切監視觀察,鐵定已掌握部分“小白鼠”去過醫院體檢的情況。
以事情已然有被巡查局察覺的可能性為前提,他們多半會收斂些觀察風向。
但他們并沒有收斂,也沒殺人滅口毀尸滅跡。
顯然邪修團伙對此已有準備,不怕暴露。
有了準備,又在實驗新的東西,實驗對象自然越多越好。
干過這一票就跑路,沒人能找得到他們。
毫無顧忌之下,他們暗中仍在擴大實驗范圍的可能性極高。
是否會打草驚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掌握所有可能掌握的線索,大刀闊斧展開行動讓邪修團伙明確知道巡查局已著手追查,避免損害進一步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