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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姐妹延續,憶往昔

  十多分鐘后,李敬帶著柳思思來到滄海別墅區。

  在陳靖家的院子里落下,柳思思站定瞅瞅不遠處別墅敞開的門庭,伸手挽上某人。

  “那個,我有點緊張。”

  李敬聞言偏頭,壓低話音。

  “伯母確實比較難應付,不過也沒那么離譜。以她跟你母親的關系,應該不至于有啥。”

  說著,他帶上柳思思上前。

  剛到別墅門前,兩人便見江靜嫻正坐在陳雨然身邊拉著她說話。

  素來處亂不驚的陳雨然此時,臉上寫滿了對人生的懷疑與疲憊。

  乍一眼瞧見這樣一幕,柳思思忍不住緊了緊某人的胳膊。

  李敬也是驚了。

  他這一來一去,路上多少是耽擱了那么一會。

  但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鐘。

  短短二十分鐘,陳雨然咋就變成這幅像是心力憔悴的模樣了?

  另一邊。

  陳雨然見到兩人出現在門口,面色一喜,仿佛看到了救星。

  江靜嫻則是眼睛亮了亮,飛快起身。

  “思思!愣著干什么?快進來,讓阿姨看看。”

  柳思思不認得江靜嫻。

  不過聽聞其溫潤話音,她能感受到別樣的親切。

  “打攪了。”

  輕聲說了句,柳思思拉上李敬壯膽,舉步進屋。

  待到二人來近前,江靜嫻拉過柳思思從上到下仔細打量。

  柳思思被拉著打量頗有種丑媳婦上門的感覺,渾身不自在。

  “像,真是太像了。”

  江靜嫻感慨著開口,道。

  “你這模樣,跟你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別站著,我們坐下好好聊聊。”

  說話間,她扯著柳思思坐下,順勢瞄了李敬一眼。

  “小李,女人之間的話題你就別摻和了,你去廚房看看老陳收拾得怎么樣了。讓他趕緊的,人都到齊了還在磨蹭。”

  李敬本想在旁邊坐下,聞言看看柳思思,點點頭轉身走開。

  陳雨然見狀下意識就要起身。

  但被江靜嫻橫了一眼,她又默默坐了回去。

  柳思思瞥見狀況,暗暗咋舌。

  這位江阿姨有點東西呀!

  陳雨然這種性格都能被收拾服服帖帖……

  她正驚嘆著,江靜嫻哀嘆。

  “這些年,苦了你了。”

  溫和的話音,仿佛有著異樣的魔力。

  令柳思思身子僵了一僵。

  多少年來的辛酸與委屈,無端涌上了心頭。

  淚光,不爭氣地浮現在眼底。

  眼見柳思思眼底淚光閃爍,陳雨然一驚。

  正想出聲,柳思思望向江靜嫻,展顏露出一絲微笑。

  “路是我自己選的,談不上有多苦。一個人在外面挺好,就是不知道我媽在家過得怎么樣。”

  江靜嫻聞言搖頭。

  “看樣子你不僅是生得跟柳詩像,性格也沒差。明明不愿意,卻喜歡自己一個人承受風風雨雨。”

  說著,她淡淡道。

  “柳詩在國都過得怎么樣,我不清楚。但既然柳家沒倒,乃至有重新昌盛起來的趨勢,她必然過得不會差。比起操心她,你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你在外面過得好,她在國都也能安心一點。如果她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柳詩,她必定關注著你,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柳思思黯然,不做言語。

  柳詩是否有關注著自己,她不是很確定。

  離家來到江海那么多年,彼此從未有哪怕一點點聯系。

  這是她自己要求的。

  也是她離開柳家的代價。

  瞅著柳思思沉默不語,江靜嫻對對面沙發上陳雨然招了招手。

  陳雨然見狀愣了愣,起身過去坐到她身邊。

  才剛坐下,江靜嫻一手拉過柳思思另一手拉過她,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柳思思抬頭。

  陳雨然亦是茫然。

  “撇開小李,不論以后如何,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相處、相互依靠。”

  江靜嫻嘴角含笑,道。

  “年少時我跟柳詩的孽緣不淺,從最開始互相看不順眼,恨不得有機會就一劍捅死對方,到一起逃課、打架、睡覺。盡管我們最終選擇了各自不同的道路分道揚鑣,可是多少年情誼仍然還在。我這么說是自私了點,但這份關聯我想看到在你們身上有延續。”

  聽得如此言語,柳思思心間觸動。

  從見到江靜嫻感受到那一份別樣的親切開始,她便有意識到前者與自己的母親關系不同尋常。

  此刻看來,兩人之間似乎有不少故事。

  然后……

  江靜嫻的話里好像混了點奇怪的東西進去?

  一旁陳雨然聽著江靜嫻言語,則是愣愣出神。

  自家老娘是什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此刻江靜嫻表現出的態度,無關其他,純粹是出于對與柳詩之間那份交情延續的期望。

  二十幾年沒聯系了。

  當初關系再好,也該淡去了。

  是什么讓江靜嫻如此耿耿于懷,乃至希望這份交情延續到下一輩?

  正疑惑著,江靜嫻看過來,眉飛色舞。

  “當然,雨然你哪天要是開竅了,打算跟思思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那最好不過。”

  陳雨然。

  另一邊,柳思思因為冷不丁的言語懵了下。

  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這……

  啥意思?

  稍許回味江靜嫻方才的話語,柳思思想到那一句“撇開小李”,止不住美目瞪了一瞪。

  眼看柳思思望著自己神色說不出的怪異,陳雨然慌忙開口。

  “思思姐,你別誤會,我……”

  話沒說完,柳思思扁扁小嘴。

  “我還沒說有誤會呢。”

  陳雨然。

  瞅著自家閨女嗆聲,江靜嫻“噗嗤”一笑,樂不可支道。

  “思思你當真是跟柳詩很像,可惜雨然相比起我還差了一些,沒那味。不過勉勉強強,也算是隨了我的性子。”

  說著,她左手右手各摟一個。

  “趁著還沒開飯,我跟你倆說說當年我跟柳詩的事情如何?”

  “好。”

  柳思思兩眼放光,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之余,偷偷瞧了陳雨然兩眼。

  對江靜嫻方才的話語,與其說誤會,她不如說是意外。

  意外陳雨然心虛的態度……

  她本就有心理準備,不可能獨占李敬。

  但她屬實沒想到某些跡象已經萌芽,且是萌芽在陳雨然身上。

  即使沒有江靜嫻方才的表態,她跟陳雨然也已經很好,乃至姐妹相稱。

  單純在柳思思眼里,陳雨然幾乎不可能對李敬有想法。

  關鍵陳雨然的天性是那樣。

  完全不考慮男女之情。

  每天登門,僅只是上門蹭飯。

  吃完了就跑了,偶爾她松懈時放下些許修行時,陳雨然才會留下跟她談天說地。

  就這,還能對李敬有想法?

  總不能是干飯干出來的想法吧?

  這也忒掉價了。

  陳雨然天資過人,這么年輕便已是四境,要不了幾年她應該就能順利步入五境。

  管飯就能把她給拐了,未免太輕易。

  然而現實,打了柳思思的臉。

  至少就剛剛陳雨然的反應來看,苗頭已經有了。

  只不過她自身并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是不愿意認可。

  具體是哪種情況,不好說。

  客廳里兩小一大說著話,廚房里李敬正幫陳靖打下手。

  原本陳靖是不樂意要他動手的。

  來者是客,哪有讓客人動手的?

  但李敬被趕進了廚房,陳靖也沒法說這里不需要他,讓他自己出去找點事情做。

  兩人正忙活著,客廳里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李敬聞聲偏頭,微微皺眉。

  有柳思思的笑聲傳來,他也就放心了。

  看樣子江靜嫻沒太離譜,兩者相處不錯。

  所以……

  一大兩小三個都在笑是為啥?

  柳思思笑點低,但向來比較矜持,從不會放聲大笑。

  陳雨然就不說了。

  她也就是私底下笑容多些,擱在外邊始終是板著一張撲克臉。

  有高興的事,最多偷樂一下。

  這會三個人笑那么開心,這是聊到了什么?

  正疑惑著,陳靖淡淡道。

  “外邊估計是你伯母提起了年輕時候的事,你別看她如今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她年輕時挺離譜的,柳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們兩個放在一起,七大家的同輩子弟見著了都得繞道走。”

  “有這么夸張?”

  李敬回首。

  陳靖“呵”一聲,抄著鍋鏟翻了翻鍋中的熱菜。

  “你應該知道,仙學與科技的結合是近幾十年才真正發展起來。我們那時候,說難聽點只有仙學沒有科技。像現在年輕人樂此不彼的網絡當時還是用電話線,硬盤就幾個m。別說游戲,想網上沖個浪都難。在那樣的大環境里娛樂項目非常有限,當代年輕一輩年少氣盛,少不了要找樂子。”

  扯了那么一嘴,陳靖繼續道。

  “當兩個修行天份高過旁人,又特別有身份性格還互補的女人湊在一起時,你覺得她們會以什么為消遣?”

  不等李敬回話,他幽幽低語。

  “人的快樂,往往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

  李敬。

  聽陳靖前面說的話,他挺云里霧里。

  但最后這一句,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想著關乎兩位女性長輩的過往,自己不該過份打探,李敬詢問。

  “伯父你年輕時有在國都呆過?”

  “大學畢業以后去深造過一段時間,不過我當時只是一個學生。”

  陳靖隨口說了句,道。

  “靜嫻跟柳詩是同歲,比我小十多歲。我在國都深造那會她們還在玩泥巴,談不上同代人。我們陳家也只是個江海地方的小家族,攀不上國都七大家那種關系。我跟她倆認識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我會知道她倆年輕時的破事,是因為當年一件大案需要調查七大家杰出子弟。”

  聽得如此言語,李敬詫異出聲。

  “所以,伯父你跟伯母是在查案時認識的?”

  “對。”

  陳靖點頭,道。

  “當年的案子很復雜,牽連到不少要害關系。國都巡查總署都是在國都有根的人,沒人愿意插手進去。我臨時被從江海調過去當這個惡人,由于上面給了不小的壓力,我的手段粗暴了一些。”

  說著,他嘆息一聲。

  “那段時間,包括體系內的江家在內,國都七大家我逐個得罪了一遍。現在說起來我當時也是步入六境太過膨脹了些,導致多了不少敵人。不過也因此,我認識了靜嫻。”

  李敬聽過陳靖言語,有點難受。

  說了半天,陳靖沒說怎么跟江靜嫻認識的,只說當初步入六境他膨脹了。

  不過借此,李敬算是確認到一件事。

  按照陳雨然的年紀倒推,陳靖去國都時應該是五十多歲,當時他就已經是六境。

  算算時間,他距離七境應該已經不遠。

  柳思思的母親柳詩,目前估計也沒差。

  甚至兩者可能已經達到七境的門檻,在壓制境界。

  七境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不僅需要打破瓶頸,更還需要面對天劫。

  渡劫,一個所有現代修仙者為之色變的詞匯。

  天妒之下,眾生平等。

  渡劫成功與否,關乎生死。

  成功,則活。

  失敗,則死。

  近百年的苦修可能毀于一旦不說,更有可能死于非命。

  目前華國有不少六境是在壓制境界。

  突破七境,九死一生。

  十個渡劫,至少得有半數死在天妒之下。

  這種事,即使是敢于去嘗試,也得安排好一切再考慮。

  死了,那沒什么說的。

  時也命也,怨不得誰。

  成了,成就七境便是一國守護神級別,不論是體系中人還是世家子弟都會退居到幕后,不可輕易涉足世俗。

  這是世間不成文的規則。

  七境的力量過于強大,強大到一人可對一國造成威脅。

  若七境拋頭露面,真就是一個個人形自走核彈頭,還是量級超大的那種。

  此等存在,不能說輕易在外面走動。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七境甚至不如五境自由。

  連家族事務都不可貿然插手,所以要嘗試突破通常是在做好相關安排以后。

  華國具體有幾個七境,不好說。

  明面上對外公開的七境,只有三個。

  這三人,屬于是擺在臺面上威懾其他國度七境的存在。

  目光瞅瞅穿著圍裙一門心思炒菜的陳靖,李敬看了看整整齊齊堆疊在一旁的餐盤,道。

  “伯父,我們就隨便吃一頓沒必要搞那么豐盛,這個菜完了咱倆收拾收拾上桌如何?”

  “行,聽你的。”

  陳靖笑了笑,道。

  “你先把這些送出去上桌,我這里不用多久就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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