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收獲,羅閻才有空看向老頭。
老頭躺在地上,渾身濕透。
此時臉色蒼白,嘴唇青紫,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若是常人,估計只能任由其死去。
但羅閻畢竟跟馬來風學過醫,還治過不少氣血雙虛的患者,保住老頭性命還是問題不大。
他來到老頭身邊,解開其身上衣服,查看其身上的傷口。
一番查看下來。
發現老頭外傷不算重,身上只有幾團青紫。
如今昏迷不醒,多半是受到了內傷…
“內勁所傷,能不能醒來,只能看造化了…”羅閻嘆了口氣。
晨曦微明。
一縷陽光透過最上方的小窗,照在羅閻臉上。
羅閻眼睛瞇了瞇,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向一旁的老頭。
這老頭畢竟是煉血。
雖然年紀挺大,但身子骨比普通青年小伙更好。
半夜過去。
臉上的氣色恢復不少。
嘴唇也不再青紫,而是變得紅潤起來。
在羅閻望過去的時候,他眼皮微微一顫,恰好蘇醒過來,正對上羅閻的目光。
“你…是你啊,小兄弟?”
老頭愣了一下,從地上坐起來。
他還記得羅閻。
昨天晚上,他才鄙視了此人一番。
沒想到現在醒來,竟然躺在人家身邊。
顯然,是他鄙視的人救了他。
他心情復雜,左右張望兩眼后,又看向羅閻:“我這是在哪兒?我家小姐呢?”
羅閻收回目光,淡淡解釋:“這是我家,至于南萱萱…她昨晚把你扔這兒就跑了。不過你也無需擔心,她吉人自有天相,應該能活下來。”
聽到這般解釋。
老頭點了點頭,喃喃道:“多虧小姐替我們引開那煉血武者,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只怕也要在昨晚交代掉。”
說著,他面上露出一絲苦笑。
“……”
羅閻有些懵。
這老頭腦補功力不錯。
這都能將南萱萱腦補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過他也懶得解釋。
畢竟他不知道這老頭什么性格,萬一是那等愚忠之人,聽到他說南萱萱壞話,要一掌拍死他怎么辦?
“前輩,你恢復的如何?”
羅閻言下之意,就是讓老頭趕緊走。
“力氣恢復了些,但還站不起來。可能要麻煩小友一段時間了。”老頭苦笑著道。
“……”
羅閻聳了聳肩,倒也沒有拒絕。
他聽著屋外的動靜,起身道:“我兩個手下來了,我們出去吧。”
“好。”
老頭說著,又不好意思的道:“麻煩小友扶我一下。”
“……”
羅閻扶著老頭,來到小院當中。
剛推開門,就見孫家二兄弟沖了上來。
他倆擔心羅閻出事,天還未亮就從外城趕來。
見到羅閻,這才松了口氣,心有余悸道:“昨天我們擔心了一整晚,還好公子沒出什么事。”
羅閻輕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們,家中還有一老母,可千萬不能出事。”
“我們住的地方太窮,海盜看不上,根本沒過來。”孫文咧嘴一笑。
窮也有窮的好處。
平時是亂了點。
但海盜一來,卻直接成了避風港,一點事都沒有。
倒是平時富饒安定的地方,成為了海盜集中攻擊的地方,死傷極其慘重。
四人走進房間中。
孫家兩兄弟搬來幾張椅子,四人落座,自然免不了一番長吁短嘆。
此番海盜來襲,雖然不知損失到底如何。
但僅是聽著外面的動靜。
就能猜出寶安縣在海盜面前宛如一張脆弱的白紙,根本不堪一擊。
“我和弟弟早上過來,看到路上的糧倉糧店都被海盜洗劫一空,接下來一兩個月,糧價只怕要暴漲。”孫文苦笑,說出自己來時的見聞。
他本就是窮苦百姓,最關心的自然是糧食。
“也就兩個月…只要外縣糧食一來,價格終究會回落的。”老頭安慰道。
“糧只是一方面,怕就怕縣衙…以前我們隔壁縣就曾被海盜劫掠過。后來縣衙一統計,發現損失太大,開始橫征暴斂。那一陣子,什么人頭稅,呼吸稅層出不窮,別說家中余錢了,就是百姓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去。”孫武笑容更加苦澀。
這是真實發生的事。
就是他們隔壁那縣,他記憶猶新。
“以后只怕有的亂了。”孫文搖了搖頭,一臉的苦笑。
羅閻頗為贊同的點頭。
老頭卻不以為然,笑呵呵道:
“兩位小兄弟無需擔心,我們寶安縣和其他縣城不同,我寶安縣衙門后面站著的是許家,而許家鎮壓一方,體量和實力都超乎你們想象。”
“只要許家出面,些許動亂,自然會瞬間平息。”
他在這寶安縣生活了整整一甲子。
對許家的權勢和實力感觸頗深。
他不相信,許家會因為一次海盜侵略就被擊潰。
而只要許家沒被擊潰,這寶安縣想亂也亂不起來。
畢竟。
許家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
只有安穩的環境,才能盡快恢復生產,才能盡快彌補這次劫掠帶來的損失。
孫家二兄弟愣了下,面上還有些狐疑。
但他們畢竟只是小人物,對許家不甚了解,也無從辯駁。
羅閻則不置可否。
見差不多了,他起身看向孫家兩兄弟:“我回武館看看,這位前輩,麻煩你二人幫我照看一二。”
“是,公子。”孫家二兄弟連忙點頭。
“海盜剛剛離去,縣城只怕還要亂一陣,你們呆在屋里,盡量不要外出。”
羅閻又告誡一聲,便推門而出,向蕭氏武館走去。
他心中自然也有牽掛。
他穿越而來,大部分時光都呆在蕭氏武館。
蕭氏武館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半個家。
如今海盜侵襲,他自然要過去看看。
從家中離開,羅閻走在路上,見到不少被燒毀的房屋,還有女子的啜泣聲和男人的大哭聲。
羅閻搖了搖頭,加快步伐。
不多久,就來到了蕭氏武館。
此時。
武館門上只剩下半塊招牌,另外半塊落在地上,已經被人踩成稀碎。
羅閻嘆了口氣。
從這塊牌匾就能看出,蕭氏武館也沒能幸免于難。
他走進武館。
沒看到蕭鐵山和馮沖。
但蕭全和蕭雪兒全都無礙,帶著一群師兄弟,正聚在院子里,情緒都有些低落。
見到羅閻過來。
蕭全迎了上來,笑容有些苦澀。
“師弟,你來了。”
羅閻點頭,問道:“蕭館主呢?沒出什么事吧?”
“我爹沒事,只是一早上被許家的人叫了去。”蕭雪兒語氣有些低沉。
“那就好。”羅閻松了口氣,又問:“昨天海盜過來,武館沒什么損失吧?”
蕭全嘆了口氣,道:“人是沒事,都提前幾分鐘躲起來了。但武館被砸了,一些值錢的東西也都被那群海盜搶了去。”
蕭雪兒馬上接話:“我爹丟了一瓶淬骨丹,早上大發雷霆,直接將我和師兄痛罵了一頓。”
她抿了抿嘴唇,顯然對自己遭受的無妄之災有些無語。
羅閻苦笑。
那淬骨丹,定然是煉骨服用的丹藥。
而蕭鐵山掌控的這座蕭氏武館本就賺不了多少錢。
那瓶淬骨丹,只怕是他不知攢了多少年才買來的,現在被搶了當然心疼。
“人還在就好,我先進去看看我師父。”
他拍了拍兩人肩膀,權當安慰兩人。
然后便向內院走去。
內院中,馬來風也無事,蹲在倒在地上的丹爐前,不停的碎碎念,似乎在為丹爐感到可惜。
見到羅閻后,他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