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東廂州州城燈火通明。
此時夜已深,但州城繁榮如白晝,不見半點清冷,反而愈發熱鬧。
人們依舊如往常一樣,喝酒的喝酒,玩樂的玩樂,絲毫沒有預料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即將發生。
直到……
“什么人?竟然冒犯本官?!”
某時刻,盧承平的長嘯劃破長空,擊碎了原本州城原本的平靜。
在外玩樂的游民,正在巡邏的守城軍,甚至是已經躺下安睡的普通百姓,全都被這聲長嘯驚醒,走到屋外,望向長嘯傳來的方向。
只見天空中,兩道金虹拔地而起,一前一后,盤旋纏繞,升上高空。
他們看不清金虹中人的面目,只能感受到兩人在激斗,威勢無比驚人。
哪怕距離百里,那恐怖余波,依舊讓他們血液凝滯,渾身下意識緊繃起來。
“這是……有人在打架?”
“竟然能飛,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仙人斗法?”
“老婆,別睡了,
快起來快神仙!”
州城百姓神情各異,
有驚懼的,
有訝然的,也有興奮的。
在他們百年的短暫生命中,
從未見過這樣匪夷所思的戰斗方式,在他們看來,天空中戰斗的二人,
已經跟傳說中的仙佛無異。
州城外,某座山頭。
羅閻站在山巔,遙望著兩道拔地而起的金虹,眼神微微一凝:“開始了嗎?”
兩道金虹內的人影,便是莊青眉跟東廂州州牧盧承平。
看得出來,
兩人都在竭力遠離州城,
避免交戰的余波影響到下方的州城。
“我現在的實力,
也不知跟州牧差了多少?”羅閻暗暗想著。
州牧,
基本已是除慶帝外的此界最強者。
若他能跟州牧勢均力敵,那么他就有了一絲面對慶帝的可能。
隨著現在帶頭沖鋒的是莊青眉,
但他卻已經在想莊青眉失敗,
他該如何去抵抗慶帝了。
這樣想著,他望向遠處的戰場。
波動驚人,兩人一直在交手,從未停止過。
相較于畢岫,盧承平對神念的運用顯然更加優秀,他在不斷攻擊莊青眉,
方圓數千米區域,
都是他的攻擊范圍,幾乎成為一片絕域。
然而,莊青眉所建立的婆娑教幾乎改變了此界人類的生活方式,莊青眉在百姓心目中的聲望,甚至已經超越了慶帝。
而這種超乎想象的聲望,讓她在短短三年之間,便擁有了比盧承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雄厚氣運。
在這等雄厚氣運的加持下,她的‘神’,早已蛻變為蛟龍,她的神念,也比盧承平更加強大。
在對神念的運用上,
畢岫跟羅閻的差距極大,
而盧承平跟莊青眉的差距,又要比畢岫跟羅閻的差距還要大。
“莊前輩……這是在試探盧承平的實力?”
羅閻愣了下。
盧承平的攻擊很兇悍,但莊青眉只一直閃躲,始終未曾還手。
這顯然是在試探,想看看盧承平這位所謂的州牧,實力到底有多強。
“藏頭露尾的鼠輩,給本官說,你到底是誰!”久攻不下,盧承平臉色愈發凝重,陡然發出質問。
他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周圍徹底扭曲,連是男是女他都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來人很強,或許……就是其他州的州牧!
莊青眉沒有回答,身子一陣模糊,躲過盧承平的攻擊后,終于有清冷的聲音傳出。
“盧大人,你太弱了。要是再不出全力,你就要死了。”
聲音男女莫辨,但其中的輕蔑之意,卻讓盧承平面皮一紅,眼底涌現無窮羞憤。
他能看出此人很強。
一直在躲閃,不是因為無法還擊,只是因為此人不想還擊。
但他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妄言他將隕落。
他盧承平,好歹一州州牧。
放眼此方世界,除了慶帝之外,
誰人敢說必勝他?
“鼠輩,
我不知你是何來歷,也不知你為何擁有這般雄渾的氣運。但就憑你剛才的這句話,
你就要死了!”
他長嘯還擊。
話音未落,其眉心洞開了,無窮氣運流淌而出,融入他的身軀當中。
他沐浴在金光之中,像是化身為戰神,身上氣勢蒸騰,節節攀升。
下一秒,他一拳轟出。
空氣在轟鳴,金色的拳芒,瞬間貫穿長空,宛如洪流一般,一路橫推,將莊青眉淹沒!
“什么?!”
遠處,正在觀戰的羅閻瞳孔一縮,感到不可思議。
他一直以為,氣運只能蘊養‘神’,滋養肉身,但沒想到,氣運竟然能如同法力一般,充當能量直接使用。
盧承平的這一拳,直接撬動氣運,帶著橫推一切的可怕威能,恐怖的能量風暴向四周席卷,空氣在湮滅,空間出現漣漪,而置身其中的莊青眉,更是在這一擊的沖刷下,身形飛速扭曲,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成碎片。
“哼!負隅頑抗!”
一擊得利,盧承平忍不住發出冷笑,戰意昂揚的朝莊青眉沖了過去。
“轟!”
他揮動拳頭,金色的能量再次沖刷而出,將莊青眉轟飛,如炮彈般朝遠處墜去。
“空有一身氣運,卻不得使用之法。看來,你不是州牧,而是一個竊取我大慶氣運的幸運兒罷了。”
盧承平神情變得淡漠,宛如掌控一切的神明,不再有一絲慌亂。
于他而言,這個世界中,能擊敗的他的,只有寥寥數人。
慶帝,太子,或者其他州牧。
可那些人,都知道氣運的使用之法,而不會像眼前這人一樣,面對他以氣運發出的攻擊,竟然產生出明顯驚愕的情緒波動。
“那又如何?你能鎮壓我嗎?”
莊青眉被轟飛了,但在她被轟飛的過程中,卻有淡淡聲音回蕩夜空,似乎盧承平的攻擊,沒能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什么?”
盧承平挑眉,凝望著倒飛出去的莊青眉,眉頭忽然蹙起。
他看出來了。
谷筊</span這人在卸力。
這人的神念,正如漣漪般飛速顫動,而這股古怪的顫動,將他的力量卸掉了大半,落在其身上的微乎其微,根本難以對其造成重創!
“好高明的神念使用之法!”
盧承平眼底閃過一絲訝然,旋即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看你能支持多久!”
他沖了上去,縱橫之間,展開無盡攻伐。
拳頭、巴掌、雙腿……
從遠處看,只見一道道金色光柱此起彼伏,縱橫交錯,不斷轟擊在莊青眉身上。
而莊青眉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在這般恐怖的攻擊下,只能隨波逐流,仿佛隨時都會傾覆。
“這盧承平的實力,大概和神嬰后期修士相差仿佛。”屠飛從后方走到羅閻身邊,神情平靜的說道。
他臉上沒有半點凝重,反而露出饒有興趣之色,像是在欣賞一場好戲。
顯然,他對莊青眉極具信心,哪怕現在莊青眉被壓著打。
“盧承平已經連續進攻十分鐘了。”羅閻忽然道。
“是啊,進攻了十分鐘,卻未能奏效。我若是他,此刻必然掉頭就跑。”屠飛嗤笑,眼中浮現一抹揶揄。
盧承平看似威勢無雙,但實際上,已是色厲內荏,依舊不斷攻擊,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
“盧承平斗法經驗幾乎沒有,來來回回就那幾招,看似威猛,實際上破綻百出。我都看出盧承平的底細了,莊前輩不應該看不出來。莊前輩放任盧承平進攻十分鐘,到底在等什么?”
羅閻眉頭一皺,眼底閃爍一絲疑惑。
一分鐘就能摸清敵人底細,按理說沒必要拖到十分鐘。
“難道盧承平還有底牌?莊前輩在等他使用底牌?”屠飛狐疑道。
“或許吧。”羅閻點頭,重新看向遠處的天空。
盧承平一拳轟出,金色的洪流卷著莊青眉,墜向遠處。
他又擊中了莊青眉,但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對莊青眉造成任何傷害。
他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望著在能量洪流中穩住身形的莊青眉,忽然咬牙長嘯:“鼠輩,你就只會防守嗎?”
話音未落,他便如遭重擊,好似流星一般,朝天空倒飛而去。
“噗!”
盧承平朝后倒飛,鮮血噴涌,面龐扭曲。
這一擊,他竟未能反應過來。
而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這樣看似隨意的一擊,卻好像擊碎了他的身軀,他渾身上下,除了劇痛還是劇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微微齜牙,而后連忙鼓動力量,維持住自己的身形。
可他剛站穩,一道金色璀璨光柱,便從下方轟了過來。
金色的光柱,充斥他的視野,讓他瞳孔驟縮,神情驚駭到了極點。
“這是……你竟然懂的氣運的使用之法?”盧承平臉色巨變。
這一拳,將氣運化為力量,竟然和他先前的攻擊如出一轍。
他感到不可思議。
這代表,這人極有可能也是州牧。
他州州牧,竟然潛入他東廂州,妄圖將他斬殺!
“你到底是誰?!”悲憤之下,盧承平再次質問。
莊青眉不語,隨手收回拳頭,喃喃道:“果然如此,這個世界,與我皇道天庭所的傳承功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混元搜星儀搜索世界,除了隨機搜索,也能以帶有世界坐標之物進行鎖定搜索。
她搜索到這個世界,就是靠的一件沾染皇道氣息的物品。
而那件物品,是她花費大價錢從星盟一位星主境強者手中買來的,為的就是尋找皇道天庭的相關傳承,讓皇道天庭更進一步。
本來,在混元搜星儀反饋這個世界為普通世界后,她大失所望。結果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竟然異變陡生,連她都差點隕落。
這未知變化,讓她心情一直沉重,感覺自己遭到了那星主境強者的算計。
結果沒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盧承平身上,她看到了和皇道天庭至高功法《皇道天龍尊典》同源的招式。
而盧承平運用氣運的方式,更是和帝王神拳有幾分相似!
這讓莊青眉分外震驚。
她有種感覺,若能窺探此界的秘密,得到那大道兵器碎片,她皇道天庭注定將更進一步,創造出星主級功法、域主級功法,乃至是界主級功法!
念及此處,她看向盧承平,平靜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只問你,慶帝真的在閉關嗎?”
“你這是何意,慶帝不在閉關,難道還隕落了不成?”盧承平冷笑。
見莊青眉停止了攻勢,他也停了下來,心中警惕不減。
“他就不能離開此界?”莊青眉淡淡道。
這些年來,她竭力搜尋此界的一切信息,尤其是跟慶帝有關的。
然而得到的答案,是慶帝從千年前開始閉關,這一千年來,慶帝從未在他人面前出現過,不管是慶帝的那幫子女,還是慶帝后宮中的那幫妃子。
“天幕高垂,封天絕地。這個世界,就是一座囚牢,沒人能夠出去。”盧承平凝望著莊青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常識,這人不應該不知道啊。
“或許慶帝就能出去,而且已經出去了呢?你這千年未曾見過他,為何敢篤定他沒出去?”莊青眉淡淡問道。
“為什么?”盧承平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因為他是慶帝啊。”
“他是我們的陛下,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哪怕他千年未曾露面,我依舊能感覺到他,他一直呆在慶都,一直在我們身邊,從未離開過。”
他神情有些唏噓,又有些崇敬。
慶帝,已經化為烙印,深藏在他的腦海中。
他曾想過推翻慶帝,其他州牧肯定也有過這種想法。
但他很清楚,只要慶帝出現,只要他們見到慶帝,他們必然會瞬間俯首,跪下親吻慶帝的靴子。
“我明白了。”莊青眉點了點頭,心中嘆了口氣。
她承認,她有些膽怯了,甚至膽怯到開始期盼慶帝早已離開此界。
“明白就好。”盧承平點頭,望向莊青眉,沉聲道:“我們打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止戈如何?”
“哦?”
莊青眉詫異抬頭,古怪道:“我說過要放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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