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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生死之前,只爭一線,誰可擋此拳?

  魏教頭曾提及過七字真言,生死之前爭一線!

  洛與貞身邊的老管家,也有類似的說法。

  武道三重天,換血之下,一切武功都未脫離拳腳指掌、擒拿兵器的巢臼藩籬。

  近身搏殺,刀兵互斗,拼的就是膽氣與應變。

  天京外城幾十家武館師傅,他們最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便是,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心若生怯,拳腳就沒有力量。

  招式死板,只按套路,便是花架子。

  爭一線,爭得是生機、勝機!”

  紀淵心頭淌過魏教頭的指點,若有所悟,眸光一凝。

  即便沒了掌中刀,仍是不退反進,腳下跨步前沖。

  那口含住的內氣帶動血氣,剎那間走遍全身運轉周天。

  好似烈火烘爐沖破蓋頂,轟然釋放出來。

  “好深厚的氣血!這泥腿子哪來的底蘊?哪來的根基?”

  滾滾熱力撲面,宋云生心驚不已。

  要知道,他前后服用三枚大丹。

  加上那枚尸骨舍利純化內氣,增進功力。

  這才能于半年之內,凝聚第一條氣脈!

  可這紀九郎才入服氣多久?

  十天?半月?

  如今不僅貫經通脈,而且底子扎實!

  難不成真有什么際遇?

  心念電閃之間,宋云生臉上獰色更顯,布滿磷火內氣的兇悍一掌當空落下!

  紀淵沒有閃!

  兩人相距太近,近乎挨著,沒有騰挪的機會。

  退一步,便是受傷、甚至身死的下場。

  只能以硬碰硬!

  洶涌血氣帶動筋骨皮肉,挺拔的身子橫移一寸。

  宋云生的右掌落在紀淵肩膀上,發出悶響!

  只感覺抓住一塊堅硬金鐵,扯之不動!

  “橫練外功!”

  宋云生臉色一變。

  換成旁人,磷火內氣腐蝕血肉。

  再用擒拿手法按住關節,當場就能把這條手臂撕裂下來!

  可惜,紀淵早已把虎嘯金鐘罩修煉大成。

  加之兩條命數加持,筋骨之強硬,外人難以想象。

  體內氣血奔流,震得筋骨齊鳴,有如虎豹雷音回響山谷。

  這一下,皮膜拉伸繃緊,堅韌如犀革。

  莫說撕扯,連撼動都難。

  “大威天龍!”

  紀淵心下爆喝,右肩筋肉隆起,不停彈抖,用力往上一頂!

  宋云生掌心吐出的磷火內氣,頓時如沸湯沃雪,被打散澆滅。

  爾后,有種握住火紅炭塊的灼燒感。

  手掌猛地一疼,連忙縮了回來。

  具備降魔之力的虎嘯金鐘罩,天然克制陰煞功法,使其威力大減。

  纏頭刀!金鐘罩!

  兩次對拼,牢牢占住上風!

  紀淵眸光亮若大星,心氣拔升,趁勢追擊。

  拳如大槍扎出,直刺一線之間!

  手脈貫通凝聚,其氣力猛烈,快若電閃。

  猝不及防之下,宋云生胸口如遭重錘。

  沉雄勁力如火藥爆發,幾乎塌陷下去。

  遍布上身的條條血色大筋瘋狂扭動,好似即將繃斷,

  一口黑綠色的鮮血噴出,落在地上,腐葉枯泥立刻鍍上一層鉛灰色澤。

  磷火內氣,蘊含尸毒!

  “白骨道秘法,不過如此!”

  紀淵內氣強盛,龍行虎步,宛如跨風而行。

  身形閃動,拉扯氣流,宛若猛虎下山惡風景從!

  剎那之間,拳隨人至!

  只見他右臂屈起,氣脈纏繞,一記頂心肘剛猛轟出!

  咔嚓嚓!

  宋云生吃了一拳,身子動彈不得。

  只能勉強提起一口氣,護住胸口。

  爾后,“咚”的一聲,高大身軀如騰云駕霧飄飛出去。

  連著砸斷大片鐘柱,死狗一般摔在石壁上。

  身子貼緊,過了片刻方才滑落。

  武經有云,寧吃十拳,不挨一肘!

  這一記勢大力沉的頂心肘,差點沒把宋云生的心窩子給搗爛震碎。

  又是大口鮮血嘔出,混合著臟腑碎片。

  “懸空寺的橫練路數!

  紀九郎你藏得好深!

  虧那涼國公府,還以為你是服氣一境,沒把你放在眼里!”

  宋云生捂住胸口,面色慘白如紙,心中那股得意之情磨滅大半。

  他想不通,一個北鎮撫司緹騎,哪里學來的上乘武功?

  更想不通,哪里學會這么兇煞狠戾的殺伐打法?

  “束手就擒,尚可留條生路。

  等入了北衙,自有人去審問你。”

  紀淵呼出一口熱氣,泛紅的面皮漸漸恢復。

  他其實很想說,自己的確突破通脈沒多久。

  從一境跨到二境,攏共半月有余。

  但考慮到宋云生吃了一記百步崩拳,內氣已被打散。

  又挨了一記頂心肘,半條命都要沒了。

  這時候,再說刺激他的凡學之語。

  恐怕會讓這位宋家玉麒麟氣血攻心,當場暴斃。

  到時候,自個兒的功勞就要少上幾分。

  畢竟活人比死人強,能夠生擒更好。

  “北鎮撫司是什么地方?你當我沒聽說過么?

  朝堂之上,誰人不知道那句話?

  寧下刀山,不入詔獄!”

  宋云生慘然一笑,似是認栽。

  艱難地直起身,忽然擠出一下笑意道:

  “紀九郎,單打獨斗,我不是你的對手。

  可這處積陰之地,卻不止你我二人。”

  怪風呼嘯鬼神哭嚎的洞窟之內,一道龐然黑影踩著沉重腳步,步出陰暗。

  那雙暴戾瞳孔死死盯住紀淵,散發殘忍、嗜血的惡意氣息。

  通脈層次,六臂魔猿!

  “周子安,周兄呢?不愿現身一見么?”

  紀淵語氣輕松問道。

  “大郎,傷得厲害么?”

  一道輕柔聲音傳來,周子安從六臂魔猿身后轉出。

  他看也不看紀淵,直奔宋云生而去,臉上帶著關切之意。

  相比起官道之上,兩人爭鋒相對的故意作態。

  此時真情表露,反倒有種兒女情長的膩味之感。

  “無妨,子安。

  只要殺了紀九郎,借他一身血氣補足自身,我功力還能再進一步!”

  宋云生深深忌憚,眉宇間盡是邪異陰狠。

  他所學的白骨道秘法幽磷尸魂氣,面對紀淵十成威力只能發揮六七成。

  大為不利!

  周子安練的是奪心大法,操弄精神,迷惑心智,發動于無形之間。

  他雖然只有服氣境界,卻能馴服控制通脈層次的六臂魔猿。

  整個比較起來,戰力反而超出宋云生不止一籌。

  “好!我為你殺了他!

  取他的心頭血,為你練功之用!”

  周子安雙眸呈現灰暗之色,大手拍出,奪心內氣如同絲線迸射。

  六臂魔猿狂吼一聲,欺身而上。

  左右兩條手臂揮動如輪,劈殺下來!

  這等精怪猛獸,皮糙肉厚,生命力強悍。

  同境界之間,廝殺起來很占優勢。

  “兩人一獸,正好給我練練手!”

  紀淵心如平湖,右手五指化出陰刀之形,隱而不發。

  他并非自大狂妄,適才于皇天道圖內投影宗平南,煉化三陰戮妖刀。

  期間,十年軍鎮服兵役!

  心神沉入無窮幻象之中,不知道斬殺多少招搖山的妖魔!

  一頭精怪猛獸、六臂魔猿,又算得了什么!

  “正好給我祭刀!”

  紀淵默默運轉三陰戮妖刀的法門,觀想肉殼如一座丹鼎,容納冰冷肅殺的三陰內氣。

  受到激發,氣血拔動大筋,撐開皮肉!

  拳經有云,筋長一寸,力大十分!

  此時的紀淵,何止長了一寸,大了十分!

  他整個身子好像變高、變壯,有種頂天立地的雄渾氣勢!

  三陰內氣滾走之下,他只感覺前所未有的強橫無敵!

  力氣、血氣、精氣凝練聚合,毫無花哨,左手五指捏緊,一拳轟出!

  那頭被奪心大法馴服控制的六臂魔猿,猙獰兇惡的氣息陡然一滅,彷如遇上了比它更可怕的精怪猛獸!

  “這個人……”

  蒙昧的念頭還未升起,泰山壓頂般的沉重一拳便砸擊下來!

  氣流被打爆,一圈圈實質般的狂瀾漫卷!

  內里錯綜復雜,犬牙交錯,暗道密布的洞窟地穴,如龍翻身!

  抖了一抖、顫了一顫,沖出無邊煙塵!

  潮濕陰暗的粘稠陰氣,頃刻間就被掃蕩一空!

  周子安身軀劇震,面如金紙,五臟六腑翻起驚濤駭浪。

  奪心內氣化出的無形絲線,倏然繃斷。

他承受不住反噬之力,張口噴出一道精血  “不好!大郎!快……”

  重傷之后,這位周家公子瞬間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一把抓住宋云生的手臂,雙眸赤紅,幾欲滴血。

  旋即,艱難擠出那個字:

  “逃!”

  “逃?”

  宋云生眼中浮現疑惑,著緊問道:

  “子安你怎么……”

  洞窟風聲烈烈,似鬼神哭嚎!

  煙塵彌漫的中心,仿佛長鯨吐氣,吹散沙石泥土,顯露出駭人的一幕。

  那頭龐然大物似的六臂魔猿,左右三條粗壯手臂紛紛抬起,交疊于頭顱之上。

  硬如鐵柱的兩腿彎曲,重重地跪倒在地,砸出坑洞。

  兇惡猙獰的漆黑獸臉,不由自主浮現恐懼之色。

  它口中發出“嗬嗬”聲音,似是求饒!

  “按照景律,凡妖魔食人,當梟首示眾,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紀淵眸光冷厲,有股子陰寒肅殺的可怕意味。

  恍如太陰星神,玄武真君。

  舉手投足之間,宰執生死。

  三陰戮妖刀一經練成,整個人的氣息都會發生改變。

  “孽畜,饒你不得!”

  看到六臂魔猿強自架住如錘重拳,紀淵嘴角扯動,化為陰刀的右手五指輕輕彈動。

  絲絲青光蕩漾灑落,凝成深寒刀芒!

  隨心而動,斬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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