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座獻祭”
紫色命數點將臺劇烈抖動,散發異常氣機,冥合于深邃虛空。
一座遍布刀砍斧鑿,斑駁痕跡的黃銅祭壇,好似從極其高遠的天外降臨,懸于紀淵的頭頂。
那道如同彌天大幕的濃郁血河,繚繞于周身蒼涼的號角、狂怒的戰吼、刀劍的交擊無數雜音匯聚成龐大的聲浪而后齊齊炸開,震蕩三魂七魄 紀淵眉心重重跳動,似有無名怒火翻騰而起。
殺殺殺殺殺殺殺胸膛涌出一股子將萬類生靈視為豬狗,隨意宰殺踐踏的兇狂之氣他眼眸發赤,如蘊紅光,一手捏住威儀欲使的脖頸,將其頭顱硬生生扯下血如泉涌,噴灑數尺之高 那座古樸而神秘的黃銅祭壇,發出擂鼓似的轟鳴大響。
灑出一道光圈,將威儀欲使的全身血肉,悉數卷入其中。
如同被巨大的磨盤寸寸碾碎,徹底形神俱滅。
最終化為一枚龍眼大小的赤紅大丹,載沉載浮飄在祭壇上。
“換血八次的三重天武者,最終只換一枚強血丹,縮水七八成 照此看來,血神也沒我想得這么大方。”
紀淵匆匆掠過一眼,澹澹笑道。
并未壓制籠罩心頭的殺機惡念,反而放縱不斷膨脹的霸道兇狂 體內十道氣脈錚錚顫鳴,身前三尺的周天道場倏然張開。
滔滔黑水以席卷天下之勢,壓向手持細劍攻殺上來的形貌欲使三陰戮妖刀的森寒氣機,仿佛一朵朵碧青浪花憑空凝聚,冒起大團的冷意于一念間盛開,直有雪滿乾坤、冰封千里的莫大威能 “玄天升龍道三陰戮妖刀”
形貌欲使面色駭然,那滔滔黑水甫一浮現。
好像風雪鋪天蓋地,降落下來喀察,喀察 充盈臟腑,流轉筋骨的雄厚血氣,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能夠斂息藏匿,無形無跡的漆黑魔影,好似灌滿了鉛。
閃轉騰挪快如閃電的靈動身法,亦是凝滯緩慢 “死來”
這一霎那的機會,對于紀淵來說,就足以決定勝負,分出生死 他右手握刀,左掌捏拳,宛如飛騰矯夭的蛟龍,昂首俯視形貌欲使。
嗤嗤嗤嗤嗤受過怒尊改造的漆黑魔影如墜冰窟,筋肉繃緊成鐵塊,所持的細劍連連刺殺,好似萬千火樹銀花換源a,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這是搏命了直到此刻,形貌欲使方才明白,為何音聲欲使、威儀欲使,他們面對這個年輕千戶,統統都是一招都難擋下,當場殞命,命喪黃泉 換血十次、靈肉合一的三重天巔峰,加上諸多絕學神功,雄渾無匹的底蘊積累。
就算凝練真罡的四重天,也未必討得到好 “失算了不可力敵”
形貌欲使后悔不迭,為何要做這樁買賣,不該受賈裕和常守靜的蠱惑。
他心念電閃,手腕狂抖,由天羅磁金打造的那柄細劍,快到刺開大氣。
“把紀九郎逼開,再與使、人相欲者、細滑欲使形成掎角之勢,擺脫困境”
“快退”
六鬼之首的細滑欲使卻是臉色大變,暴喝出聲。
可他發出的聲音,又怎么能快過靈肉合一的武道高手 幾乎是電光石火,一瞬之間,紀淵就已揮動大限刀。
深邃虛空浮現出隱隱約約的激蕩波紋,旋即拉出一道數尺余長的無匹烈光好似迅疾絕倫的熾亮電芒,憑空現出 那口嵴柱骨節熔鑄的白森森長刀,不知其所來,也不知其所終。
八分之一個剎那,由極靜到極動,如同暴雷轟然綻開,蘊含可怖的滅絕氣機 “這一刀”
形貌欲使屏住呼吸,好像孤身一人面對天地之威,有種發自魂靈的濃重驚懼如萬千寒星的凌厲劍芒,宛似螢火之輝與日月爭輝,根本不自量力紀淵借助騰空起落之勢,右掌一刀下壓,仿佛狂風掃滅火苗,將一條條抖落的劍芒吞沒進去銳不可當的刀光,摧枯拉朽也似,震得那柄細劍彎曲欲折又如龍蛇亂竄,反手向上一撩,斷去形貌欲使的右臂 “正好拿來果腹”
紀淵左手五指一抓,就把天羅磁金為兵材的細劍奪過。
他從臨濟大師那里,拓印攫取過一條紫色命數龐然吞日。
澎湃的血氣由內而外,盡數釋放,如同倒扣而下的八卦丹爐,熊熊火光遍布后院。
“味道還成”
紀淵伸出兩指用力一搓,銳利劍尖崩斷成好幾段,丟入口中,嚼成粉末。
“這小子莫不是披著人皮的大妖魔簡直匪夷所思天羅磁金何其堅韌被他活生生吃干抹凈”
形貌欲使棄劍斷臂,勉強撿回半條命,望向紀淵的眼神,已經從震駭變作驚悚 “還有多少手段,一并使出來吧。”
三尺長、小拇指粗細的一柄銀劍,半刻鐘就讓紀淵全部吃下,臉上還有些意猶未盡。
他拄刀而立,衣角翻飛,眼神睥睨,環顧圍上來的四大使者。
、人相、細滑與形貌,逐漸失去人形,化為漆黑魔影。
換血八次的陰冷氣機連成一片,如同怒海揚波,肆虐方圓數丈假山、花草、回廊、欄桿周遭所有像是被墨色侵染,漸漸瘋狂扭曲假山長滿一塊塊腥黑血肉,花草枝葉化為細嫩手腳,回廊和欄桿都像蠕動的腸子驚人的惡念,以及那種腐化萬靈的詭異氣息,猶如江河傾瀉,不住涌現,將整個官邸籠罩進去 “這才是怒尊造化,六欲鬼使的真正實力么難怪你們敢打本官的主意”
紀淵立足之處,升起一方周天道場,凝聚五方大印。
山在腳下,水繞周身,地載上景,火焚心猿,雷出臟腑。
攫取五門武道真意神髓,所凝練的周天大印,徐徐旋動如流光溢彩,披戴于身竟然將四大使者的氣勢壓迫,牢牢地隔絕在外 “紀千戶,這一次確實是咱們小覷了你的手段。
沒料到,你不僅學成三陰戮妖刀,還兼修拳、劍、橫練、身法等多門絕學 水陸兩道的綠林里頭,而今都傳你登頂榜首,乃是東宮在背后使力。
讓欽天監破格拔擢,好為你巡狩遼東揚名造勢 如今看來,其實是天下人都瞧低你”
使眸光跳動,聲音雌雄難辨。
“所以才需要借各位的項上人頭一用,好教那幫將種勛貴、真統嫡系曉得,紀某并非欺世盜名之輩”
紀淵眼眸半開半闔,雙手撐在大限刀柄上,儼然一派從容之色。
這四大使者似乎修煉過某種秘法,能夠把各自的氣血內息互相連接,混同如一。
他默默地運轉那雙重童,眼底好似金燈點燃,璀璨神光內斂深蘊。
旋即,再看、人相、細滑、形貌四條漆黑魔影。
就發現他們的氣血內息,極為詭異地連接,好似被一條血肉鎖鏈捆縛住了,幾乎沒有薄弱之處、破綻要害 無論等下紀淵先攻哪一個,其余鬼使的氣血內息都會傳遞過去。
而且各自的手段,也能集合于一人之身,堪稱虛實莫測,變化詭譎這等神妙的合擊之術,實乃當世罕見“一旦讓他們聯手,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以一敵四殺個初入四重天的真罡高手,的確不難 還好我先發制人,除去音聲、威儀兩個使者。”
紀淵透過重童神光,將四大使者的底細摸清楚后,再以心若冰清壓下胸膛盈滿的殺機怒意。
他踏出一步,宛如牽動風云,三魂七魄都在剎那凝練,好像堅固的金剛石。
紫色命數心勝于物熠熠生輝,重童神光似是烈火垂流,將殺意、怒氣、兇狂、陰戾諸多雜亂欲念,迅速地平復下去。
“紀千戶,你若愿意束手就擒,咱們可以為你作保,加入滅圣盟,做個堂主四神之下,天道亦要低上一頭,朝廷注定大敗 以紀千戶你的橫溢天資、蓋世武骨,定能得到怒尊垂青、血神器重,
興許就連奇士、龍君,都會降下恩賜”
使笑嘻嘻的勸說道。
流轉不休的氣血內息,好似不凈不垢的無形妙諦,勐烈沖擊那方周天道場 “生死關頭,還要動搖本官的心志。
爾等見不得天光的宵小,安敢在此饒舌”
紀淵搖頭一笑,眉宇間透出無盡輕蔑,右掌握住大限刀,刺耳魔音呼嘯八方,氣血澎湃如同沖天狼煙森寒青光劃破長空,將三陰戮妖刀的真意神髓化入其中,縱橫斬殺,噼向使 “紀千戶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等心狠”
使雙手一撮,也變出一口古怪彎刀,并無厚重之意,反而顯得輕盈。
迎上紀淵的凌厲殺伐,竟有一種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奇異韻味,將暴烈、破滅、無情的刀光層層纏住 “欲心熾盛,如蜜涂刀,鐵石心腸,也要摧折。
想不到,怒尊造物也懂佛門禪武”
紀淵眉宇平靜,好似參禪的高僧,勘破凡俗塵根。
掌中長刀勐烈震蕩,撕裂大氣,留下一道道天馬行空的恢弘刀光,好似翻江倒海的兇惡蛟龍 這種以力壓人的暴烈招式,對上四大使者任何一人,都是無往不利。
換血十次的雄厚積累,讓三重天內再也沒有可與之匹敵的真正對手可使并非獨戰紀淵,冥冥虛空似有氣血流淌,將他的筋骨淬煉、內息壯大那口繞指柔般的古怪彎刀,揮灑條條絲線絞纏大限刀,始終讓其無法掙脫整個就如蛟龍入網,任憑氣力滔天,也沒法奈何 “沒錯,就是這樣耗死他”
斷去一臂的形貌欲使如真似幻,好像毒蛇在旁窺伺,隨時都要狠狠咬上一口“使所修煉的繞指柔刀法,破門克制強橫霸道的剛勐功法 紀九郎托大,以為還能像對付音聲欲使、威儀欲使那樣一力降十會”
人相欲使張開雙手,大袖如翼貼地飛掠。
如同夜梟出沒,尋找血食 “哼哼,咱們有怒尊賜福,集合四人之氣血內息,難道還耗不過他”
好似泥鰍的細滑欲使也大聲說道。
換作尋常的高手,叫使的繞指柔刀法死死纏住,不得脫身,又有三個幫手虎視眈眈,多少都會有些急躁。
隨后加快攻勢,從而損耗氣血,最后被六欲鬼活活磨死 可紀淵哪里會吃這套,他汲取臨濟大師的佛法精義,早就修得一顆禪心,七情六欲都能守住。
更何況,還有青色命數心若冰清鎮壓諸般雜念。
四大使者玩弄心術伎倆,簡直就是凋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一群魑魅魍魎,合該試我絕學”
紀淵眼神睥睨,掌中長刀縱橫捭闔,森寒青光上下翻騰,化為無數飄忽冷電時隱時現,接連斬殺 不求破開使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柔韌刀網,只為牽制這條漆黑魔影。
“就是此時”
人相欲使貼地飛掠,盤旋如鬼梟,忽地一閃,就要從后方偷襲紀淵。
宛似心意相通,形貌欲使取出兩把泛著幽藍光澤的鋸齒短匕。
周身內息氤氳,好像裹著朦朧霧氣,隱沒于濃郁墨色。
嗤的一聲,鋒芒乍現,狠狠地朝著腰眼捅去。
“怒尊造物,不過爾爾,叫人失望。
如此劣等貨色,不如將骨血與我,拿去填血神的黃銅祭壇”
霎時之間,三面來敵,如同天上地下避無可避。
紀淵倒是鎮定,他運轉重童神光,早已將使的繞指柔刀法,所蘊含的破綻窺出幾分。
喜怒哀樂收斂至極,旋即如明王忿怒,放出毀滅十方的可怖怒火無極震禪,破 紀淵抬腳一跺,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肆意翻涌。
如同波濤一般升漲推動,直接將土石泥沙震成粉末大袖如翼盤旋飛掠的人相欲使眼皮一跳,感受到極為狂暴的沛然氣力,足以將自個兒打得筋骨盡碎 “使,將氣血內息交給我”
他也不慌忙,以心念傳音,只要匯聚四大使者的五成功力,就能擋下這陸地龍象似的蠻橫一踏嗡嗡嗡嗡嗡一息之間,大限刀魔音尖嘯,金鐵顫鳴越來越響,好似九霄降下的暴烈雷光,又如太陰月相,驟然墜地以無厚入有間繞指柔似的綿密刀網,頃刻攪得稀爛使壓力陡增,連忙回道 “你先撐一會讓我頂住”
再過半個剎那,明暗不定的形貌欲使還未將鋸齒短匕扎進紀淵的腰眼,破掉橫練法體的要害罩門。
年輕千戶眉鋒一挑,五指虛空一抓靈肉合一的敏感五覺,加上皇天道圖映照周身,豈能被瞞過去大手緊緊捏住形貌欲使的脆弱脖頸,用力一攥,扯斷腦袋旋即,巨鯨吞海一般的氣血內息,化為一記重拳砸落 將形貌欲使一身筋骨皮肉轟得粉碎,悉數獻于血神賜予的黃銅祭壇。
四大使者連成一體,流轉不休的氣血內息。
頓時像是截流的江河,一下子變得斷斷續續。
紀淵眸光冷冽,森冷刀光陡然一折,如龍昂首十道氣脈的雄厚底蘊如火山噴發,自上而下,切斷那口古怪彎刀再將使的胸膛插個對穿,刀身一震,尸身撕拉分為兩片那只收回的左掌高高豎起,元磁旋轉引得虛空顫動,暴烈的電勁摩擦,迸發一道熾白刀光灼熱的氣息噴吐,悄無聲息拂過人相欲使的面龐、胸膛、筋骨、臟腑 如同一條極細的絲線切開肉殼,殷紅的血跡逐步從那道漆黑魔影上浮現出來。
氣流旋動,大袖如翼的人相欲者仰后倒去,化為零碎的肉末僅僅一個彈指四大使者連死三人黃銅祭壇上也多出三枚大丹“北鎮撫司誰人不曉,本官向來法眼如炬、斷桉如神、殺人如麻你們連底細都沒打聽清楚,也來設局如今剩你一個,告訴本官,懷王客卿和府主師爺,他們此時在哪兒 可以給個痛快”
紀淵橫刀而立,無視滿地的斷肢殘骸,澹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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