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傳出。
竇長生豁然起身,站起來直接撞到了桌子,以至于把桌子撞翻,此時暴躁的猶如一頭公牛,勃然大怒講道:
“放肆。”
“大宗伯何等身份,那是入了內閣,拜了相的相公。”
“上佐圣人理陰陽順四時,
下育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備得任其職焉。”
“豈是你一條閹狗侮辱的。”
竇長生伸手朝著自己腰間刀柄摸去,此時真是內心憤怒,禮部尚書這可是內閣九大閣臣之一,
這是位極人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等人物不說殺死的難度,
光是貴為大周體系內的成員,
竟然選擇刺殺,這可是犯了忌諱。
今日你能殺我,明日我就能夠殺你。
最主要的是如今天下時局動蕩,大周先后經歷大夏龍雀刀出世,乾元燃血丹事件,威信已經動搖了,這個時候要是有一位閣臣被刺殺身死,這會進一步動搖大周根基。
面前這閹狗其心可誅。
而且那晉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竟然突破了底線,完全不顧大局,可謂是望之不似人君。
竇長生剛剛握住刀柄,陳神捕已經撲來,一把的抓住竇長生的手腕,讓冰魄刀未曾拔出來,
連連開口勸解講道:“誤會,都是誤會。”
安撫著竇長生時,看向目瞪口呆的秀總管,連忙開口呵斥講道:“還不趕緊滾。”
秀總管回過神來,
卻是浮現出為難之色,不由傳音開口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陳神捕臉色不愉,語氣惡劣的傳音回答道:“還怎么回事?”
“你們懂不懂規矩。”
“不知道先下定金的規矩,晉王想要不沾染麻煩,拍拍屁股走了,竇長生肯定不喜,換你這家伙上來,這是什么意思?”
“晉王想的挺好,就算事后出事,最多把你當替死鬼扔出去,然后就斬斷了關系,可如此看輕竇長生,竇長生心中怎么可能高興了。”
陳神捕冷哼一聲,卻是攙扶著竇長生走出了雅間,同時心中也是沉重,本以為這一次最多只是拉攏竇長生,未曾想直接爆炸式的開局、
他們竟然想要殺禮部尚書,這可是大宗伯,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九個人。
在驃騎將軍蕭天佑倒臺后,如今的禮部尚書已經猶如柱石,根本不可能垮臺的,這九根國之柱石,豈能夠連續折斷兩根,除非是謀逆大罪,不然只能夠等到驃騎將軍事件風平浪靜后才會倒臺。
奪嫡之爭一直激烈,但此番接觸后,陳神捕才發現要比預想中的還要激烈,晉王已經被逼到絕境當中了,如今開始鋌而走險了。
已經有瘋狂的征兆了,怕是未來越來越兇戾,陳神捕心中沉重,這樣重要的消息,竟然不加以掩飾的告訴了自己,陳神捕站在雅間門口,卻是停止不動了。
如同心中預測一般,晉王是有著后手的,此時正在下方酒樓大堂中,一位身著白色錦衣長袍的男子,正端著酒杯自飲自酌。
其白袍之上繡著一輪大日,是用金色絲線秀的,其道道光束遍布四方,看上去璀璨耀眼,仿佛猶如真正大日出現于面前。
大日宗。
龍陽。
對方背對著陳神捕,金黃色的發絲散落,溢出淡淡光芒。
陳神捕一推竇長生講道:“回去吧。”
三個字,說的極為苦澀。
長生谷來了一位長壽真人,這是武道一品,如今大日宗龍陽,名聲更在長壽真人之上。
長生谷向來不愛行走江湖,他們是神秘派,但大日宗人如其名,為人向來霸道,江湖之上名聲不小。
而面前這位成名江湖上百年,可謂是名滿江湖,可卻不是什么好名聲,而全部都是惡名。
地榜第二,無天無日。
陳神捕回到雅間,也不管竇長生是真憤怒,還是假憤怒,反手一抓間,法力滾動中就把桌子重新擺放整齊。
然后端坐下來對秀總管講道:“大宗伯太重要了,不是輕易間就能夠撼動的人物。”
“如今大宗伯上書,不過是因為大宗伯乃是禮部尚書,生平最為看重禮法,太子是嫡長子,又是東宮之主,國之儲君,大宗伯這才支持太子。”
“要是晉王殿下上位,大宗伯也會支持晉王殿下的,真正的目標不是大宗伯這種支持正朔的,而是那一些太子姻親。太子的鐵桿支持者。”
陳神捕開口后,同時給竇長生傳言講道:“大人息怒,外面那位您也看見了,正是地榜第二的無上宗師,這一次被拉下水了,不付出一些代價,是走不出酒樓的。”
地榜第二。
竇長生怒氣沖沖,喘息粗重,氣喘如牛,可心中已經開始回想著地榜第二的訊息。
地榜一共七十二位。
前十必然是無上宗師,到三十六是大宗師,再到七十二是宗師。
這和人榜微微不同了,因為這一個順序是固定的,比如大宗師的話,你只能夠去和十位到三十六位這區域爭鋒。
這二十多個名額,是屬于武道二品大宗師的。
你要是以武道二品境界,去和三十六后的名額爭,就算是擊敗了對方,也不會上榜的,反而會讓武道三品宗師排名上漲,這就是雖敗猶榮。
上三品難得,可架不住天下人口太多,龐大的基數在這里呢。
武道修行本就迅猛,二百多年的壽命,積累下來了一批批的強者,能夠上榜的都是很強的。
除非是不要臉,諸如飛天蜈蚣王不餓這種。
武道一品無上宗師,就只有十位。
每一位上榜者,都是武道一品當中的強者,如今地榜第二,是無天無日:龍陽。
出身于九大上宗中的大日宗,名震天下上百年,但對方登臨地榜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一步步在三年前攀升到地榜第二。
人榜一月一換,地榜一年一換,天榜基本上不怎么變。
天機樓中的天地人三榜,天榜看看就可以了,失真率極高,天機樓得罪的起地榜和人榜,卻是得罪不起天榜。
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地榜靠前的都不是好東西。
不是天生惡人,就是無天無日。
要知道大日宗可是正道大宗,以前可是正道魁首,只是被某位給一己之力扯拽下來了,近百年來名聲不好。
不過這位大惡沒有,小惡不斷。
就卡在那關鍵的位置,也就是及格線上,讓大日宗欲仙欲死,舍不得把他給驅逐門墻,一日日的滑落深淵,丟了正道魁首的位置,被萬法宗給取而代之。
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可謂是樣樣都占了。
竇長生也老實了,什么人最可怕,說的就是這種人。
其他江湖宿老,還能夠被仁義道德拿捏一二,這種卻是不行。
心中也是沉重,龍陽最近二十年,已經被大日宗雪藏了,不讓對方離開宗門,就是怕龍陽在江湖中惹事,雖然不主動殺人,可對方會釣魚執法,主動勾搭你下手,然后最后反殺。
最可怕的是對方懂得分寸,就卡在半黑半白的邊緣,說是正道人物,但對方黑了一些,說魔道的話,對方沒有干下血債累累的事情來,哪怕是殺人都有理由。
大日宗怎么把這滾刀肉給弄出來了,真是棘手的人物。
性格惡劣,偏偏實力太強。
剛剛坐下來,門口端著酒杯的龍陽,已經走入房間,然后一屁股就端坐在了椅子上面,抬手直接一推秀總管,秀總管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龍陽搖頭不愉的講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晉王手下沒人了。”
“你下去,我和陳侯談。”
秀總管點了點頭,連忙的朝著門外走去,這一段時間顯然是不止一次和龍陽接觸,吃了不知道多少虧,如今都已經有陰影了。
龍陽抬手間房門關閉,目光看著竇長生,向前湊了湊后低聲講道:“殺大宗伯太虧了。”
“如今太子勢大,晉王眼看不行了,我們合伙把晉王賣了,到時候讓太子欠下人情,到時候我們三七分賬,你看怎么樣?”
龍陽端起酒杯,直接一口喝干,然后繼續開口講道:“晉王也沒啥本錢了,只要我們反戈一擊,晉王肯定會垮臺,太子戰勝晉王不費吹灰之力。”
“反而協助晉王獲勝,付出的代價太大,收益雖然也高,但風險太高了。”
陳神捕不由怦然心動,太子如今雖然勢大,可到底沒有獲勝,付出一些代價就贏得勝利,太子肯定是干的。
這完全是一本萬利,不會失敗的生意啊。
竇長生神色肅穆,搖頭開口講道:“奪嫡之爭我是不會參與的。”
看向陳神捕講道:“翻譯一下。”
“我家大人不是那樣的人,向來光明磊落,人品那是出了名的好,這一點已經有仁道之劍湛盧劍作證。”
“不光是這次不會幫助晉王,也是不會幫助太子的。”
龍陽點了點頭講道:“我懂。”
“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就是不辦事。”
說完后就起身,推開了房門率先走出,對著門外秀總管講道:“回去告訴晉王,一切都談妥了。”
“就等著驚喜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