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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對所有人的考驗

  楊崢苦澀地道:“我的處境您很清楚,這有意義嗎?”

  張蒼本來就是儒家弟子,李斯還沒邁進四境,兩人完全可以拜荀子為師。至于韓非,雖然是法家弟子,好歹還能悟道,指不定觸類旁通,有所啟發。

  而楊崢,連道心都粉碎,這輩子注定與道無緣,即使參與這場考驗,也純粹是瞎折騰而已。

  荀子聞言,嘆息一聲,揮動袍袖,釋放出精純的乳白色真氣,在床榻前方上空凝集,結成一道豎垂的屏幕。

  屏幕上顯現出一座澄凈的湖泊,岸邊相隔不遠處,有兩名中年男子席地而坐,手中捏著魚桿,都在靜靜垂釣。

  這兩人分著青白兩色長袍,正是溫青和蕭白。

  楊崢目光微凝,“這是什么意思?”

  眾所周知,青白二人水火不容,平時極少見面,一見面就會吵架,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享受垂釣的樂趣,這副景象實在太詭異。

  莫非只是幻象?

  荀子捋著胡須,注視著兩名愛徒的身影,說道:“你們看見的,是此刻正在發生的情景。這座湖就在后山不遠處,剛才我吩咐他倆,去湖里釣幾條魚來。”

  難怪青白二人肯坐在一起,原來是遵照老師的命令。

  韓非疑惑地道:“憑兩位先生的道行,要想抓幾條魚,還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用得著枯坐在那里,等魚上鉤么?”

  荀子呵呵一笑,“湖里養著一種靈魚,叫火鱗鯉,它渾身都是寶,血和肉是上乘補品,鱗和骨可以用來煉器。我跟他們說,不得用武力硬抓,以免鱗片脫落到湖底。”

  張蒼聞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弱弱地問道:“前輩,您是不是想拿靈魚招待我們?”

  楊崢眉頭微蹙,情知此事不像看起來這么簡單。

  荀子又說道:“這倆師兄弟,一見面就爭嘴斗氣,我早就習慣了。我怕他們耽誤事,順便加了一條規則,誰先釣出三條火鱗鯉,我就給誰一份獎勵。”

  青白二人針鋒相對,即使荀子沒開口,以他倆的關系,也肯定會不甘示弱,要在釣魚上勝過對方。這下倒好,荀子拋出獎勵,無異于煽風點火,倆人較勁是板上釘釘的事。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將難以預料。

  李斯若有所思,說道:“聽起來,這更像是對兩位先生的考驗,不知需要我們做什么?”

  荀子答道:“什么都不用做,你們只需要坐在這里,靜靜看著他們。等釣完魚后,每個人都得發表感想,誰的感想符合我的心意,我就收誰為徒。”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楊崢更是無語,忽然想起小時候,老師帶學生們看電影,然后布置作業寫觀后感,這不是一模一樣么!如果只是看別人釣魚,這能有個錘子的感想!

  他忽然意識到,怪不得荀子成心挑撥青白二人,讓他們斗起來,原來是暗藏深意,想讓大家從兩人身上得到啟發。

  于是,屋里這老少五人,坐在一起,靜靜注視著青白二人。他倆紋絲不動,畫面彷如靜止,五人也跟著沉默,像入定一般。

  時間一長,大家都感到疲倦,昏昏欲睡。

  不知不覺,大半天功夫已經過去,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青白二人臉上,他們瞇起眼眸,眉眼間流露出強烈的焦急情緒。

  荀子交代得清楚,他們務必把魚釣到,何時完成任務,何時回來。兩人都尊師重道,對荀子極為愛戴,唯命是從。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惹老師生氣,他們一直坐在這里,也不敢回去。

  然而,現實很殘酷。到現在為止,他們釣出不少魚,可惜,沒有一條是他們要找的火鱗鯉,全都是雜魚。老師布置的任務,遠比他們想象中更艱巨。

  再過一時半刻,夜色就要降臨,看來,他們得進行夜釣了。

  茅屋里,楊崢把畫面上的情景看得真切,苦笑道:“前輩,您能不能告訴我,湖里究竟有多少條火鱗鯉?”

  偌大湖泊,棲居著眾多其它魚類,釣出火鱗鯉本就困難,如果它的數量稀少,那更是難上加難。這跟釣魚技巧無關,純粹是概率問題。

  荀子神態淡定,伸出一只手。

  也就是說,湖里總共只有五條火鱗鯉。

  楊崢愕然。

  數以千萬計的魚群里,只有五條火鱗鯉,荀子居然命令溫青和蕭白釣出三條,他們是多倒霉,攤上了這么變態的老師!

  就算是為了給韓李等人設置考驗,也用不著這么猥瑣,故意刁難兩位先生吧!

  韓非也于心不忍,開口說道:“兩位先生枯坐一天,風吹日曬,很是辛苦。為了考驗我們,讓他倆接受這么艱難的任務,晚輩實在過意不去。”

  荀子無動于衷,端起茶盞,悠閑自得地抿一口,說道:“陷入困境時,最能看清一個人的本心。對他們來說,這也是磨煉,能讓道心堅韌,并不是壞事。”

  見他這么說,韓非不好再說什么,偷偷伸了個懶腰,繼續盯著畫面。

  很快,夕陽墜落西山,天色漸漸黑暗下來。

  素來剛烈急躁的蕭白,耐著性子坐了一天,此時終于按捺不住,將頭頂的斗笠丟掉,豁然站起身來。

  不遠處,溫青轉頭,微微一笑,“師弟不必氣餒,老師如此安排,未嘗不是在磨煉咱們的心性。怎么,你要棄權認輸?”

  君子不爭,這位溫文儒雅的大先生,平時溫和謙讓,從不跟人爭強斗勝。但對待師弟蕭白,他的態度則決然不同,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并非出于利益,而是純粹的理念之爭。

  事涉大道,關乎道心,他絕不可能讓步。

  蕭白冷哼一聲,凝望著夜色下深沉如墨的湖水,反駁道:“什么磨煉心性,你總是改不了思慮太重的毛病。老師讓咱們釣火鱗鯉,無非是想拿它幫年輕人恢復元氣而已!”

  說著,他把手伸進袖里,摸索出一只納戒,然后從里面取出一個小玉瓶。

  溫青看得真切,勃然而起,驚怒地瞪著蕭白,厲喝道:“老二,你別做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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