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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老邁的孟嘗君

  在先秦時期,公子是對各諸侯王之子的專稱,并不像后來那樣,用以形容富家青年。而如今,戰國四公子并駕齊驅,但都不再年少。

  四公子之中,最年長的是孟嘗君田文,他的巔峰期要明顯比另外三位早,現在已是垂暮之年,昏昏老矣。論家族輩分,當今齊王還得尊稱他為叔祖父。

  時光荏苒,曾經叱咤風云的那位翩翩公子,早已華發鬢白,老邁昏聵。孟嘗君辭去相國后,最近幾年,除了王族祭典等重大場合,幾乎不出門,一直待在府里收拾花草,頤養天年。

  上了年紀的人,不像年輕人一樣精力充沛,經不起折騰,每到傍晚便意識昏沉,早些睡下,沒有什么夜生活可談。

  今晚,孟嘗君跟往常一樣,剛睡著不久,便被下人們喚醒。

  他情緒煩躁,披著衣裳來到書房,最信任的謀士馮諼已等在那里。這位曾彈鋏而歌的著名門客,如今也面容滄桑,然而,他眼眸里的鋒銳光芒,絲毫不減當年。

  見孟嘗君不悅,馮諼稟道:“主人,一個時辰前,田濟少爺被人抓走了。”

  孟嘗君側身,霜眉一挑,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你說什么?”

  在這齊都臨淄,居然有人敢抓我的兒子,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馮諼走近前,重復道:“一個時辰前,田濟少爺被人半路抓走。兇手應該是名少年,他留下話說,要咱們拿五千萬刀幣換人。”

  確認自己沒聽錯后,孟嘗君表情微凝,若有所思。正如田濟預料的那樣,老父親臉上看不出半點悲傷情緒,依然很淡定。

  “五千萬?不愧是敢勒索老夫的人,他如果只貪圖小錢,不敢獅子大開口,我還真看不起他。”

  他呵呵一笑,負手走到書桌后,示意馮諼也坐下。

  馮諼沉聲道:“無非只有兩種情況:要么,對方精心籌劃,做足了準備,要跟咱們叫板;要么,對方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窮瘋了,才想出這條鋌而走險的路子。”

  孟嘗君眼眸微瞇,眸光透著冷意,“你怎么知道,兇手是個少年?”

  馮諼答道:“少爺被綁架時,跟顧家的小子顧燦同行,他被放回來傳話,跟我說,聽聲音應該是年輕人。”

  說罷,他走到門口,一招手,顧燦迅速走進來,朝孟嘗君行禮。

  孟嘗君打量著他,說道:“把詳細情形說一遍。”

  顧燦恭敬答道:“晚上我跟田濟少爺回來時,途徑車溝巷,忽然有人從陰影里沖出來……”

  孟嘗君突然打斷,“遇襲的地點在車溝巷?”

  顧燦點頭。

  孟嘗君眉頭一皺,“這個小畜生!我警告過他無數次,少去那些風月場所鬼混,他就是不聽。從煙柳巷到府里的路上,車溝巷是最佳伏擊地點,看來對方挺有頭腦。你繼續說。”

  “那刺客并沒直奔田濟少爺,而是先殺向我,嘴里還放出狠話。當時我倆都誤以為,對手的目標是我,為尋仇而來。田濟少爺從那人背后發難,想要助我,卻低估了對手的狡猾,反被暗算……”

  馮諼忍不住說道:“佯裝攻擊顧燦,迷惑這兩人,實則蟄伏待機,準備偷襲少爺,這真是條妙計。若說這是那少年自己的想法,身后沒有高人指點,我是不信的。”

  此計名為聲東擊西,出自《三十六計》,起源于南北朝時期,因此,戰國當時的人并不知這個詞,也不知華夏五千年文化的智慧絕倫。

  孟嘗君嗯了一聲,問道:“是如何被暗算的,說具體點。”

  顧燦一邊回憶著,描述道:“當時,那人擺出搏命架勢,只顧攻擊我,把后背留給田濟,放棄防御。田濟刺中他的后背,以為得手,卻不料他后背如銅墻鐵壁,刀槍不入,散發出青銅色光芒!”

  “青銅色?”

  “沒錯,當匕首刺中后背時,還發出當的一聲,很是清脆,就跟擊中真正的青銅一樣。”

  孟嘗君不知想到些什么,神色微異。

  顧燦繼續說道:“田濟對這樣的變故始料不及,他為了刺殺,已經距離那人極近。現在回想起來,那人顯然早有預料,迅速回身斬出一刀,將那把匕首削斷,并制服了田濟。”

  馮諼剛才已聽過一次,提醒道:“把那一刀的模樣說詳細點,是怎樣的一刀,能立即挫敗少爺。”

  顧燦恍然,“那一刀的殺意非常可怕,刀身上流淌著一種幽綠色的氣息,看起來很詭異,也不知是什么招數……”

  孟嘗君瞳孔驟凝,爆發出精湛的寒芒,如利劍出鞘,銳意逼人,“你確定刀氣是幽綠色?”

  他心里隱約有了答案。

  顧燦慌忙點頭。

  孟嘗君見狀,轉而深深看馮諼一眼,這位老搭檔會意,沉聲道:“我的看法跟主人一致。后背刀槍不入,散發銅光,應該是某種防御硬功,還沒法確定是哪種。”

  他揮手示意顧燦退下。

  “至于那幽綠色刀氣,卻是非常罕見,在我的記憶里,只有一種,叫六十四路殺破狼,是兵家吳起的成名絕技。按照這點,再推敲前者,答案就很明顯了。”

  孟嘗君摩挲著指節,從嘴里冷冷吐出四個字。

  “不破金身!”

  只憑一部功法,還不足以斷定兇手的身份,但如果是殺破狼加不破金身,這兩者的辨識度和淵源都太明確,那么,就能立即猜出真相。

  除了魏國吳家的人,沒人能同時做到這兩點。

  憑這兩位老江湖的智慧,果然成功捕捉到楊崢留下的破綻。

  馮諼說道:“您醒之前,我特地派人查過,最近幾個月,魏國吳家的確有一名少年,留在咱們臨淄城內,叫吳金榮,就在稷下學宮求學。您說,會不會是他干的?”

  孟嘗君不置可否,“是吳家的人,未必就是兇手。首先要確定,他會不會那兩部功法。”

  馮諼肯定地道:“會。在學宮冬試現場,那小子曾當眾施展過,被無數人看到,確鑿無誤。我覺得,有可能是他跟田濟發生沖突,仗著自己的身份和小聰明,反過來報復他。”

  孟嘗君說道:“別過早下結論。你親自帶人,去把那小子抓回來。”

  跟推論相比,他更想靠證據說話。

  馮諼搖頭,苦惱地道:“我之所以叫醒您,請您作主,正是因為沒抓到人。據吳金榮的同伴說,最近幾日,一直沒見他的蹤影,不知是去哪里了。”

  抓不到人,他們的線索就斷了。

  孟嘗君冷哼一聲,心說,區區一個小屁孩,還想跟我斗?五千萬刀幣,就算我敢給,你都沒命拿!

  便在這時,管家匆忙跑進來,顧不上禮節,驚呼道:“大事不好,田淵少爺也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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